他在泾县还待得住?待不住?”
陈六老爷听得连连点头。
是是是!
他还没想到这一层呢,他只想到怎么把陈敷伺候舒坦,没想到那厮要在这儿待得开心,乐不思蜀了咋办?
就照这蹄子的话来办,先把陈敷捧得高高的,再借个由头不理他,到时候那厮自己都闹着回宣城。
他们礼数到位、接待热情,也没得罪那个废物。
陈六老爷连连点头,与猪刚鬣一起将显金送到门口。
显金摆摆手,“不送了不送了,我个人在城里溜达溜达,您二位先忙。”
陈六老爷又拖着猪刚鬣说了一通年少有为、另眼相看的屁话,眼看显金拐过墙角才收敛起笑意。
“做事大气点吧你!”
陈六老爷一巴掌拍到猪刚鬣脑袋上,“三文钱补平?老子一张脸都被你败完了!”
猪刚鬣谄笑抱头,“...那夜叉一来就一副油盐不进、正气凛然的样子!我...我纵是有心,也怕弄巧成拙啊!”
陈六老爷一声冷笑,“油盐不进?正气凛然?”
一个小娘生的拖油瓶,没了依仗,往后怎么活都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油盐不进?
这么大一笔钱,够她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
若是男人,能写几个字、能读几页书,还有个奔头。
这女的...又长得好看...等过了孝,怕就要被陈家捉回去嫁人!
她这时候不趁机捞点依仗,还指望啥时候?
陈六老爷作势又打猪刚鬣。
猪刚鬣抱头连呼,“六叔!六伯!六爷爷!”
“放聪明点!叫六祖宗也没用!”陈六老爷扫了一圈店肆,“等老三走了,把李三顺叫回来,他做的纸不错,有人喜欢。其他的人,泼皮的就一人一两银子放出去,老实的找两个人去吓一吓,叫他们自己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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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金拐过墙角,一路神色平静,步履稳健。
张婆子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眼神觑了几下,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是觉得跟着金姐儿有前程。
可...这奔前程的方向,好像不太对啊?
——靠坑蒙拐骗和黑吃黑?
“金——”
“张妈——”
二人同时开口。
张婆子住了口,“你说你说。”
显金一边眼神从街面上的店肆一一划过,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您说,您在老宅很熟?”
昨夜说的,张婆子准备帮她争间大房子。
张婆子连连点头,“陈家老一辈的,几乎都是从泾县出去的,亲连亲,熟得很。”
门口悬挂一束长麻丝的麻铺,悬挂绒线的绒线铺,悬挂皮袄的皮货铺……显金目光从店肆门口的幌子一一扫过,嘴里开口,“那麻烦您找一找这县城里在陈记纸铺做工的几个伙计,给他们带句话。”
这简单。
“带什么话?”张婆子问。
啊!找到了!
挂着木头栓子的木匠铺!
“跟他们说,陈家三爷陈敷来泾县了,今晚上会乘一顶青布小轿去长桥会馆听戏。”
没头没脑的。
张婆子愣了愣,“没了?”
显金迈步向那间木匠铺子去,“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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