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达成这个目标,最直观也最光明的路径就是科举了。
正想着,一旁的厢房房门也被打开,父亲夏恒志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高阳,想什么呢?”
夏景昀微微朝旁一挪,让开位置,“我在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父亲,我记得秋闱快到了吧?”
身为一个文人的夏恒志面对这个可以轻松答上来的问题,却莫名地迟疑了。
过了片刻,才在夏景昀疑惑的眼神中开口道:“高阳,你考不了科举了。”
夏景昀心头一沉,忙问道:“为何?”
夏恒志叹了口气,“如今我们虽然免了劳役,但犯罪之名仍在,按照大夏律法,犯罪之人直系三代之内不许科举。”
他黯然长叹,“是我们害了你啊!”
夏景昀呆坐在条凳上,心头闪过纷乱的念头,科举之路断了自己还能干啥?
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还是遗怨写红叶,薄幸记青楼?
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还是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
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夏景昀忽然猛地摇了摇头,先前在劳工营中,那么生死艰难的关卡都过了,哪有此时放弃的道理!
他看着父亲,“父亲可否与我细细说说我们到底是因何获罪?”
“哎,其实哪有什么罪啊!”夏恒志再度发出一个不得志文人习惯性的喟叹。
“我们夏家一向老实守法,耕读传家,但接连两代,都没再出过举人,底子虽然还在,但没了那层皮护佑,难免招来有心人的觊觎。县令的妻弟瞧上了我们家的祖产,蓄意挑衅,辱及先祖,你大伯愤而出手,对方转而诈伤报官。我们以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但谁知道县令竟直接抄了我们的家,还将我们全家送到了这个劳工营中。”
原来如此,夏景昀听完不仅没有气馁,反而更坚定了要考科举的念头。
没有那身官皮护着,不管搞什么,都是无根之木,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他开口道:“既是冤案,若是能平反了,我是不是就能参加科举了?”
“平反了自然是可以的,但谈何容易啊,人家有一县之尊做靠山,文书也是上达州郡的,就凭我们这样,难如登天呐!”
夏景昀自信一笑,“几天前,父亲能想到我们可以这么轻松地走出那个劳工营吗?事在人为嘛。”
夏恒志不禁侧目看着自己的儿子,脸分明还是那张俊秀清逸的脸,但那自信昂扬的神采,却是他从未在自家儿子身上见过的。
“你俩说什么呢?”
身后,夏景昀的伯父夏明雄也开门走出,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夏恒志叹息道:“我们在说,如何能够平反冤案,拿回祖产。”
夏明雄冷哼一声,“这还不简单!过些天我找一帮以前的故旧,一起潜回去,剁了那厮狗头!”
夏景昀嘴角抽了抽,不愧是武夫啊。
“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不是有礼都变没礼了嘛,到时候我们真的就是罪人了。”
“那也好办,让定远去投军,等他做了将军,到时候带兵回来,还怕他们不乖乖撅着腚将东西送回来。”
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夏景昀默默起身,“我去厨房看看。”
“高阳,君子远庖厨。”
“咱还没商量完呢,走啥啊!”
两人在后面呼唤着,夏景昀充耳不闻。
没过一会儿,在主卧之中睡着的三个女人也陆续起来,稍作梳洗,烟火气升腾,食物的香气开始飘荡在小小的院子里。
那是久违的,安宁、祥和与团圆。
夜色如幕布,被一双无形的手扯过来,盖住了整片天空。
灯火昏黄,小院之中,怡然自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屋子里的人齐齐一颤,面露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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