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定陶知县两年多,定陶的大半富户便被他折腾得家破人亡!
明朝有四大名著:《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与《金瓶梅》。
其中有一本是禁书。哪一本,猜猜看?
嘿嘿,猜错了。
是《西游记》!
因为嘉靖大皇帝迷信道术,这书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企图心十足的马文升外放了知县,他知道自己的万里宦途算踏出了第一步。想升迁,要么使钱,要么有政绩。然而地处鲁西南的定陶不是个富地方,当地最著名的土特产只有一种:土匪。
一个没有兵权的知县,想通过剿灭来去如风的土匪立功获得晋身之阶,难度系数和风险都太大、地方上太穷,靠多敛赋税超额完成任务这条路也走不通、自掏腰包更不要想——千里做官只为财的道理马知县明白着呢,他一心一意要独辟蹊径,不走寻常路。
明朝对文化方面的禁忌其实不算太大,跟清朝完全没得比。有伪君子为了表忠心硬说《西游记》属于含沙射影的负能量当禁,表面上朝廷发了公文,但各级政府都没怎么当回事。民间更是戏照演书照说,只要别在衙门对面搭台子明目张胆地叫板,官员们才懒得折腾这些——在那个年代,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事官员们也没少干,但大张旗鼓地弄这等玩意儿,大多数人都还要脸,怕被人戳脊梁骨。
马知县是个乡下的苦孩子,真正的十几年寒窗,一心想熬到出头之日到京师拱白菜。他知道,要实现这个目标,总要牺牲些东西——脸面,是其中最不重要的。
定陶的一个富户任员外的老娘做寿,为了巴结年轻的县太爷,不仅三番五次相邀,更封了二百两“润笔”,坚请马太爷题个“寿”字。刚刚做知县的马太爷其实也是第一次摸到这许多银子,开心之余,当日亲身往贺——好死不死的,当时院子里临时请来助兴的草台班子演的正是《西游记》!
戏台上猴子妖精打得热热闹闹,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都没注意到马太爷脸上古怪的表情——此时,马太爷的脑子里也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说:“别啊,人家刚刚送了你银子!”
另一个小人说:“二百两能买啥?明明可以再弄两千两呢!”
第一个恍然大悟:“对啊,快点弄!”
于是当天,任员外全家便下了狱。
任员外果真托人送来了两千两。马太爷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儿又开始吵。
一个说:“人家真的送来两千两呢,放了吧?”
另一个说:“糊涂!neng死他,两万两还不都是咱的!”
第一个说:“对啊对啊,快点neng死他!”
于是任员外全家几乎死绝了。
草台班子当然更要抓!这可是颗摇钱树啊:说吧,都在哪里、谁家演过!
挨家抄!
真的抄出来几户有私藏禁书的!
马太爷的战果远不止于此——他还破获了一桩“妄议太祖”的大案要案。
定陶县属山东兖(音“演”)州府治下。在一家富户的私人笔记里,马太爷居然取得了重大突破。
相传太祖爷朱元璋批准了吏部推荐的卢熊做兖州知州,卢熊走马上任后发布文告,一用印,傻眼了:上面刻的是“山东衮(音“滚”)州知州”——而官印,是根据诏书的文字刻的!
换句话说,太祖爷写了个错别字!
别说大皇帝了,放今天,你纠正任何一个级别领导的错别字试试看?偏偏卢熊是个死心眼,不仅要指出错误,更是给朱元璋写了个奏章——奏章要走通政司,也就是说,把这事儿张扬得尽人皆知了。
朱元璋是啥人?有个和尚写了首诗跪舔他,里面有“以身作则”的“则”字——而“则”字读音跟“贼”一样(古代发音,参考京剧念白),老朱一琢磨:你个斜麻麻地是在影射朕当过贼?杀无赦!接到卢熊的奏章,朱元璋再次大怒:“全天下都是朕打下来的,朕说叫啥就叫啥!”
这卢熊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自己找不痛快,脑袋搬了家……
在富户家里抄到这个记载,马太爷如获至宝!
往小里说这叫“妄议太祖大不敬”、往大里说,“大逆不道”的罪名跑不掉啦!单凭查封《西游记》,“大计”时能不能算个优等还不好说——吏部官员也可能因为瞧不起自己这种行为在其他地方找茬挑毛病,而这种妄议太祖的原则大事,只要把奏章写得下笔如刀,谁、有几个脑袋敢说情?
再此后,马知县以查禁书起家,由知县而州同知再通判,一路官运亨通。凭此一招,十来年间,破家过百,整死的人数以千计。到今天,三十几岁便做到了直隶州(级别跟府差不多)的知州,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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