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无数,很多还是羌人,这群人肯定不愿投降。而且投降别人,如何比割据一方痛快。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那就打。”
“大楚强大,只怕我军不是楚军之敌。”
“韩公,关西数路诸侯,与韩公心思一同者,不在少数,此生死存亡之机,可以联络之。
我军非是要与大楚死战,而是以战促和。
陇坻险峻,可阻西来之兵。各路诸侯可齐聚陇坻,居高临下,虎视关中,必要时打上几仗。只要楚国朝廷愿意,让我等自行控制凉州,我等便听从其节制,雍州叛乱,也可助其平定。”
“曹昂能愿意?”
“楚国新建,四方未靖。听说曹昂有意出兵幽州乌桓,十年之内,只怕没有西进之力。”
韩遂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单凭凉州挡不住一国之力。可他也是个贪婪的人,无论如何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利益。
而且大汉跟羌人打了上百年,虽然屡屡获胜,但也没法彻底灭绝他们。
韩遂认为,自己与楚国的战争,也当如汉与羌人的战争一般。
于是韩遂便联合各部,准备起兵。
凉州有三个大势力,分别是韩遂、马腾和凉州刺史杜畿,除此之外,还有宋建、马完、杨秋、梁兴等人,大小近十部。
除了杜畿是曹昂的人,其他人谁也不想交出地盘,遂相约起兵。
这场叛乱声势浩大,一时关西震动。可韩遂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张辽竟然派大将孙策先一步占领陇坻各关卡,打开了西进的大门。
曹昂在洛阳听说凉州生乱,并不吃惊。
凉州这群武将,素来是有奶便是娘的主,丝毫没有忠诚之心。韩遂杀了马超嫡母,马超坑爹造反之后,竟然对韩遂说,马超弃父,以韩将军为父。韩将军亦当弃子,以马超为子。
这一次,曹昂准备彻底解决雍凉二州的问题。
四月,曹昂以定徐为镇西将军,凉州都督,周瑜为武都道行军都督,夏侯渊为渭水道行军都督,各率军支援张辽。
数路大军,将近十万,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入凉州。
五月,阎行以南安郡降。
六月,杨秋以安定郡降。
七月,周瑜攻破全克陇西郡,马腾投降。
九月,韩遂纠集的数万羌胡兵被歼灭在允吾,韩遂部将田乐、阳逵诛杀韩遂,与西平、金城诸将麴演、蒋石等人共同将其首级献给楚军。
十月,夏侯渊破枹罕,自宋建以下,伪所置官员一概斩首。
动乱数十年的凉州,终于重回中央政府的怀抱。
······
次年二月,曹昂西行巡视凉州,终于见到了近十年未见的李参。
李参依旧是那么清瘦俊逸,只是两鬓已经斑白,满是疤痕的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苍老。
“相如,咱们得七八年未见了吧?”
“天子,自兴平元年十一月,天子离长安,至今已经整九年零四个月了。天子,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李参伏在地上,两眼微红。
曹昂起身走到李参身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老狗,你也会哭啊。”
李参听了,更是放声起来。
“朕从洛阳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见到你之后,狠狠抽你二十鞭子,还是抽出血的那种,再将你吊上三天,然后再跟你说话。
可是今日见到你那头斑白的头发,满是伤痕的脸庞,却是下不去手了。
这些年来,跟着朕的这些从龙之臣,朕自问没有亏待他们,但是封的列侯就有数十人之多。每个人都是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荣幸至极。
唯有你一人,什么也没有落到。”
“天子,你知道的,参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曹昂轻叹了一口气,回到位置上。
“起来吧。”
李参小心的起身,让曹昂看得有些皱眉。
连李参也跟自己如此疏离了。
“说吧,你是如何看出甄俨身份的?”
“主公可还记得,主公送给甄将军的玉佩,那是由我打制的。”
“你倒是厉害,通过一枚玉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身份特殊,你为何还要让他去送死?
要杀刘协,不是找不到其他人。”
“甄将军当时的身份最合适。袁绍覆亡的那一刻,甄将军就该死了,死亡是对于甄将军,对于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他去洛阳,只不过是物尽其用。”
曹昂听了,满是愤怒,他猛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李参。
“混账,那是朕的弟弟,朕的弟弟。”
“他是一个死间,死间在任务结束后,是不应该活着的,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你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臣也是一个死人。”
曹昂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胡床上。
“你这些年有功于国,朕会奖赏于你。”
李参听后,再次拜倒在地。
“天子,臣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需要奖赏的。”
“朕说可以有。”
“请天子看看臣这张脸。天子,臣不需要赏赐,也没法接受赏赐。若是天子想给臣一个赏赐,就是让臣继续行走于天下,为大楚,为天子,尽一份自己的忠心。”
曹昂看着李参,满是疑惑地问道:“李参,朕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大汉已经亡了,你也为你的家人报了仇。你做的这一切,也充分证明了你的才华。
你还不停下吗?”
李参轻叹道:“天子,走的时间长了,就停不下了。不瞒天子,十几年来,臣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享受这种生活。
真若是停下来享福,只怕不适应。”
“你是怕朕杀了你吧?”
“天子不是这般人,恕参斗胆,天子看似冷酷,其实最念旧情。真若是想杀我,李参早死了。”
“老狗。这一次,你准备去祸害哪里?”
“从小便听班定远投笔从戎的故事,也曾听说,西域之地,有大漠风沙,胡姬美酒,风情与中原大不相同。
臣准备前往西域看一看。”
“你自己去?西域路远,你别死在半道上,连个给你收尸的都没有。”
“臣在益州的时候,收了一个弟子,名叫法正,乃是扶风名士法真之孙,这次正好带着他去见识一下。”
曹昂眼看李参诸事都已考虑好了,轻叹道:“行吧。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去了西域,好好见识见识与中原的不同,等回来了,讲给朕听。”
曹昂说着,站起身来。
“相如,天涯路远,行无止境,可人到底要落叶归根。不要总觉得自己还不老,想回来了就回来,洛阳城内,始终会有一座你的府邸。”
“多谢天子。”
曹昂说完,转身离去,而李参对着曹昂,重重磕了三个头。
次日一早,李参一人一马,一路向西,离开了金城,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头的视线中,只剩下长河,风沙,还有那冉冉升起的太阳。
贞观四年九月,曹昂从西北返回洛阳,封李如(李参)为上邽侯,食三千五百户,在洛阳城内,敕建侯府一座。
上邽,当年君臣初见的地方。
只是君臣二人,终此一生,再不曾见。
······
万里长江一水通,天涯路远任西东。
武陵源上人何在,唯见桃花寂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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