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完高中就没有上学了。父亲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死去,至今都没找到肇事者。母亲也是近七十的人了,又得了严重的冠心病,需做心脏搭桥手术,现在躺在医院里,需要10万元的手术费。如果三天内不把钱凑够,我的母亲就会永远离我而去。那人说着话,声音有些哽咽。我当时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我说,你可以去借呀。那人说,谁还会相信我,我是坐过牢的人。听到那人说这话,我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那人接着说,我的一个朋友的妻子被人**了。我的朋友腿有残疾,那个畜牲见我的朋友不能把他怎样,又无数次地占我朋友妻子的便宜。我知道后,就整治了那个畜牲,他的一条腿也被我打残疾了。后来,我就因为此事坐了几年牢。出狱后想找份工作,用人单位一听说我有犯罪前科,便拒绝了我。现在,一个煤厂老板见我体格健壮,又会开车,便让我给他送煤,以此勉强维持我们母子的生计。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我见你好像很害怕我似的,以为我是个坏透顶的流氓。听了我的故事,但愿你别再担心了。
我听晓敏给我讲到这里,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说,晓敏呀,看来这人真的不是个坏人。你早点说,也不会让我为你把心悬这么久了。晓敏说,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我说,是啊,也许我们之间太姐们了,我习惯了对你牵肠挂肚。你快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晓敏给我的茶杯里添了些水,她也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我当时就指责那人道,你不应该打那个流氓,你应该将他绳之以法。谁知那人又用先前那种不容置辩的语气大声说,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深思熟虑,都可以容你犹豫吗?武松杀他嫂子潘金莲和西门庆,他犹豫过吗?如果他人半点犹豫,他还是武松吗?你们这些人,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说话四平八稳,做事滴水不漏,违着自己的性子不知说出多少假话,做过多少违心的事!就说你的男人秦庸吧,说话比唱歌还好听,可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谁不知道呀!
晓敏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我见她一脸疑惑,就说,晓敏,你怎么了?晓敏说,你对秦庸这个人怎么看?我说,他是我们同学中和你一样优秀的人呀!晓敏你怎么了?
可是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对别人说。我说,我什么时候把不该说的给外人说了呢?晓敏说,那人说,秦庸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要不他怎么会一到县上,那个土地局私建办公楼和家属楼的事就东窗事发了呢?
我说,秦庸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晓敏你平时没和秦庸谈过吗?晓敏说,我从不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情。我说,好了,好了,这件事即便与秦庸有干系,秦庸也没什么不对。那土地局的做法本来就是违法的,全国要都那样胡来,那岂不乱了套了。你快说说,接下来绑架你的那个人对你怎样了?
晓敏接着说,那人由于说话太急、声音太大,剌激了咽喉,便咳嗽了两声。此时又是死一般的宁静。我当时觉得这人说话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没有容你回头的机会。不像秦庸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许多话放诸四海皆准,就像一个很大的桌子放在那里,别人很难把它掀翻,但我每次与秦庸争执总能占了上风。
我说,你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人家秦庸让着你呢。你看你明明是给我讲你的故事哩,怎么又把话岔开了?
晓敏说,沉寂了一会儿,那人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我说的那种人应该不包括你的。我说,我早已没有生你的气了,我倒觉得你这种人才像真男人。那人说,我不知在哪看见有人这样说,几百年之后,男人这种生物将在地球上消失!你信吗?我说,男人的阳刚勇武之气现在是退化了,但这些人中至少不包括你吧?那人说,过奖了!我们现在是绑匪和绑票的关系,你不惧怕我就罢了,居然还这样称赞我。我说,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恪守住自己本性的人少之又少的。因为这世上假人太多,所以真人往往被当做另类而不为社会所容。那人说,每个人都有一份真,只是在这个世界上,被做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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