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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台下那些疑惑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一切。
“总医院里那台老掉牙的血压测量机器因为太大了,对仓鼠无效,不过我选择了更为古老的做法,比如上世纪30年代的颈动脉穿刺血柱法。”【2】
卡维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根本不需要记录什么详细读数,因为只要注入大剂量催产素就会造成血压的剧烈增高。如果继续增加用量,田鼠就会在短时间内死亡,造成严重的内出血。”
能传承千年的四液学说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确实能自圆其说,现在终于成了卡维推销自己药品的重要工具。
相比“帮忙缩小子宫”、“短时间内止血”,血液的增加不是什么特别有害的副作用。对于大量失血的剖宫产产妇来说,额外增加血液、升高血压并不是什么坏处。
“卡维医生,有没有试过将药物投产?”
“正式投产还需要些时间。”卡维说道,“不过考虑到病房里还睡着好几位需要剖宫产的产妇,我又制作了一批药物以供后续使用。”
“投产后有没有考虑过药品的价格?”
“因为制作工序和原材料方面的问题,药物成本相当高,定价自然不会太便宜。”
现在简陋的化工业水平让卡维很无奈,自然浸出的制作时间长、操作繁琐,要比日后的合成法困难许多。但眼下只有浸出一种办法,只有等之后用上猪脑再压一压成本了。
“我会在保护专利的前提下,尽量降低造价,至少让所有需要剖宫产的产妇都能用上催产素。”
说完催产素,卡维开始给他们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手术细节,包括腹部切口、子宫切口、取胎方法、取胎后如何取胎盘、如何进一步止血、如何缝合子宫,最后的腹腔探查等等
虽然瓦特曼给这台剖宫产,加上了“近乎完美”的形容词标签,可在卡维眼里,它并不完美,因为前半段的主刀权一直在希尔斯的手里。而且产科本身就不是卡维的强项,过程肯定还有可以优化的地方。
接下去是出血更为凶险的前置胎盘,在剖宫产的路上卡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这台剖宫产汇报的最后,我还是希望提前说一说另一位病人。”
卡维特地准备了李本这个反面教材“他是那场凶杀案的幸存者,如果大家手里有节目单的话,应该能看到,在整个例会最后那台复合外伤的病人就是他了。
我并没有要打乱会议流程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在提及术前准备和术后护理的情况下,把他当成反面教材。
在我接手的那些外科病人中,他是唯二没有做术前准备和术后护理的人。另一个是莫拉索伯爵,之前伊格纳茨老师的汇报大家也听了,很清楚他的大面积伤口溃烂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李本的伤口更严重!”
李本的床位通风条件差,又没有接受严格的护理,四处刀伤已经全部感染。
尤其是腿部那条斜长形伤口,已经肿胀溃烂,天天往外流黄绿色的脓汁。按伊格纳茨的做法,这种情况必须立刻截肢,否则没几天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但卡维还是想再等等,等再严重一些做个彻底的清创看看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当然面对李本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是这种对待实验老鼠的态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三言两语间就让李本的内心对保守治疗充满了希望。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后半生和假肢、拐杖为伍。
“李本先生被砍中四刀,因为现场没有合格的器械,我只能第一时间帮他做了止血缝合。”
卡维避开了所有手术细节,直入抗感染的主题“现在才过去没几天,四处切口全部溃烂,腿部缝合线崩了一半,伤口敞开,天天散发着恶臭。考虑到李本先生强烈的保守治疗态度,我决定使用李斯特先生的石炭酸,给予一次最为彻底的清创”
就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台下忽然响起了希尔斯的声音“卡维,别再浪费时间了。”
卡维愣了愣,扫了眼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其他人,问道“怎么了?”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是眼红你抢走了那台剖宫产。我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如果坚持下去必然酿成大祸,也就没有现在诺拉的母子平安。”
希尔斯说道“在奥地利,想证明你和李斯特先生的方法是否有用并不容易,你的这种做法行不通。”
“为什么行不通?”卡维不解,“只是因为我没去过医学院?没有毕业证书和相应的学位?”
“这是其一。”希尔斯无奈地说道,“其二就是你充其量就是位合格的年轻外科医生,没有经验,没有资历,没有社会地位。除了莫名其妙做成的一两台成功手术之外,什么都没有。哪怕你拥有一样,我也不至于这么和你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它是事实?就靠十几个安然无恙的病人?”
“难道这还不够么?”
“在场那么多外科医生谁没成功过?不过是天主临时恩赐下的结果!”希尔斯继续劝道,“等你在手术剧场主刀一整年,拿着上百例手术病人的术后恢复数据再来这儿吹嘘那套护理流程吧。或许到那时,会有一些人相信你的。”
卡维叹了口气,对当代阶级观念又有了一个更直接的认识。
怪不得身登高位的瓦特曼不敢乱来,以这帮人的保守作风和内部权力斗争,如果稍稍强硬些,就必然会把学院分割为消毒与非消毒两派。
而由卡维提出来就要简单多了,没人会把他当回事。就算真的出现了两派分裂,到时候瓦特曼再现身调停也不迟。
想到这里,卡维没有迁怒希尔斯,相反希尔斯的话让他省了许多不必要的口水“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如果把我换成伊格纳茨教授,刚才那些内容的可信度是不是就高了许多?”
“那是当然。”
“至少有一试的必要。”
“就算换成艾丁森副院长也不行,谁让伊格纳茨是男爵呢。”
“男爵到头来还是得看出身。”卡维要的就是这句话,“如果我也是男爵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男爵?”
“你父亲不是个理发师么,怎么会有爵位?”
只见卡维从口袋掏出一张准备了两天的证明,看上去皱巴巴的,但上面敲的确实皇家印章“我是安德森·埃德蒙男爵的长子,这是我的世袭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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