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在这样一个到处使用蜡烛和油灯的场馆里,暴露乙醚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麻醉刚兴起的时候,“主刀术中昏迷”和“小型火灾”都成了手术并发症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为了解决这些麻烦,现在已经有了非常实用的乙醚吸入装置。
由玻璃器皿输送乙醚蒸汽,经皮质的鼻面罩进入病人体内,整个过程都保证了气密性。不仅避免了乙醚暴露,使用起来也更方便,只是对于吸入量的把握还有些欠缺。
到底该使用多少乙醚,其实全凭麻醉助手的经验和一丢丢运气。
好在莫拉索伯爵的运气还不错。
“伊格纳茨老师,麻醉完成了。”
“好,手术现在正式开始......”
......
就在莫拉索伯爵睡着后,维恩河畔剧院的街对面,一辆黑色马车从远处飞奔而来,停在了市立总医院的大门口。
下车的是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宽厚的黑色大衣随风飘摆,但更惹人注意的还是他手里的棕褐色玻璃瓶。不认识的还会以为是哪家杂货店的伙计,在给医院厨房送油呢。
“我回来了,棉布在哪儿?”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身后的病床说道:“就在病人身边放着。”
“好,谢谢了~”
卡维所说的清创护理法对别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没人会真信,其实伊格纳茨也不信。但因为是病人和家属的坚持要求,再加上突然降低的工资让他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还是给了卡维一定的支持。
毕竟是名声在外的外科医生,该有的豁达还是得有。
但这种支持在外人眼里就来得过于莫名其妙,再加上之前和三位医学院毕业生的辩论,以至于卡维当天就成了医院里的“风云人物”,各种和他相关的小道消息满天乱飞。
这里面也有十九世纪信息不发达的加持,任何谈资都弥足珍贵,足够别人嚼上好几天。
卡维在两瓶食用油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优先选择使用了亚麻籽油。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纯粹二选一之后的结果。
他需要用油把布浸湿,拧干后,包在已经做了包扎的左腿上。湿漉漉的油性布料能隔绝空气中的细菌,让内部形成一个相对无菌的空间。
内部吸湿,外部隔绝......
看似很完美,但卡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伤口被你弄得油腻腻的,真的能治好这条腿么?”刚才在门口遇到的护士走了过来,看完他的操作,心里依然觉得奇怪。
“应该没问题,只要经常换敷料就行。”卡维四处张望了一遍,没发现伊格纳茨的身影,“老师人呢?”
“伊格纳茨医生?已经去剧院了。”护士说道,“今天下午的手术非常重要,他吃完午饭就去了。平时的手术他总是表现得非常沉着镇定,可今天像换了个人一样。”
“是什么手术?”
“好像是疝气的修补术,病人是位伯爵,一直都是上门诊治的。”
“怪不得......”卡维随口说了一句,“那地方解剖结构复杂,韧带、血管、精索、筋膜、肌肉,谁都要凑上来表现一下自己,手术不好做啊。”
护士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没啥可接话的,只能问道:“你不去剧院参加手术么?现在应该已经开场一段时间了。”
卡维当然想去,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个不断往地上渗油的左腿。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儿只做了一半,不能放着不管:“医院有没有厚一点的纸?”
“有是有,怎么了?”
“给我弄一点过来。”
“你到底还要多少东西,一次性说完得了......”
“最好再来点棉布。”
护士有些无语:“你这又是用棉布又是用纸的,成本可不低啊。”
“你就别管这些了,到时候伊格纳茨老师会结账的。”
食用油会渗漏,长期暴露在空气中会氧化变干,都影响隔绝效果。卡维必须保证它的湿润,至少也得撑上24小时,坚持到下次换敷料才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纸。
卡维对纸张倒是没什么特殊要求,只需要在油布外再裹上一两层纸,减缓干燥的速度就行了。
操作起来没什么难度,只是需要帮手,也非常花时间。
整整六层棉布、两层纸张外加两块夹板,11床男孩细长的左腿已经“肿”成了个棒槌。卡维询问了舒适度,又检查了足背动脉的搏动和脚趾活动度,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14:42分,如果放在现代,可能已经在缝皮了吧。也不知道伊格纳茨做得怎么样了,希望能成功......”
他找了个自来水池子,用碱皂把油腻清洗干净,甩甩手自言道:“算了,还是过去看看,那家剧院在哪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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