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穷尽一生,也不能考取功名。
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可是架不住许遵就是欣赏他,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当这珥笔之民?”
张斐思索片刻,突然嘿嘿一笑道:“恩公,你可否保送我去当官?”
许遵不曾想这小子竟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当即瞪他一眼,充满鄙视地说道:“你要这般想,那还是别当官了。”
倒还别说,如果许遵真的有心,他还真能保送张斐去当官,因为北宋是有恩荫制度的,光凭科举,是不可能造成北宋冗官的现象。
毕竟天才也是有限的。
而北宋恩荫制度,已经变得是愈发泛滥,皇帝过个生日,都有可能给你一个恩荫名额,导致不但官员的儿子、亲戚都能够当官,甚至连自己的学生都可经举荐,去官府混一个小官当当。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然,真正位居高位的,都还是那些进士出身的天才。
在这个时期,没有学问,是真的混不上去的,因为天才太多了,最多只能说凭借军功混到高层去。
最有名的莫过于名将狄青和奸臣高俅。
可惜许遵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他手中还有好几个恩荫名额,但他从来不用,他甚至都不想给他儿子名额,不过这也不需要他给,皇帝是直接赏他儿子官职,今年年初刚刚离京赴任。
“哈哈!”
忽闻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啊!”
张斐回头一看,但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灰绿长衫的中年男子入得门来。
“谋远。”
许遵见得此人,不禁喜出望外,快步迎上,拱手一礼。
此人名叫刘肇,官至起居舍人,是许遵的同窗挚友。
刘肇拱手回得一礼,笑道:“恭喜仲途兄迁升判大理。”
判大理全名叫做判大理寺事,简单来说,就是大理寺长官,在元丰改制之后,才正式改名为大理寺卿。
“惭愧!惭愧!”许遵摇头叹道:“此番升迁,真是有惊无喜啊!”
刘肇抚须哈哈大笑起来。
许遵面露羞愧之色,连连言道:“走走走!我们上屋说去。”
说着,他便拉着刘肇往屋内行去。
张斐听他们话里有话,本也想跟过去,探探消息,不料却被徐元给拦了下来。
“仲途兄这回可真是一鸣惊人啊!”
坐下之后,刘肇笑呵呵道。
“哎呦!”
许遵道:“旁人笑我也就罢了,你也笑我。我绝不是想出这风头,只不过。”
刘肇道:“只不过你就爱与律法较劲。”
许遵叹道:“你说我这毛病什么时候改得了啊!”
刘肇笑意一敛,“你若问我,我倒觉得这毛病挺不错的。”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朝中最近暗流汹涌,此非你之过啊!”
许遵忙问道:“如今朝中究竟是什么情况?”
刘肇叹息一声:“当你再度驳回大理寺的判决之后,朝中便有御史弹劾你,干扰司法,同时他们要求将此案交予官家圣裁。
随后官家又将此案交由翰林院大学士王介甫和司马君实商议,他们二位对于判那民妇十恶之罪,倒是都不赞成!
但是对于自首减罪与否,二人却产生极大的争论。王介甫认为应该采纳你的建议,但是司马君实却认为谋杀已伤并无异议,且犯妇谋杀之心,充满着恶意,故不适用于自首减罪。
官家最终选择支持王介甫,于是给予圣裁,以自首减罪论处,但是其旨意还未出京,就被刑部、大理寺驳回,故官家又交予他们复议。
他们二人都得到不少大臣的支持,为此是争论不休,可谁也无法说服谁。”
许遵很不爽道:“但他们争得可不是法。”
刘肇摇摇头道:“他们争得恰恰是法,只不过是新旧法之争啊!你此番升迁归来,那便是王介甫暗中授意的,其目的便是希望你能够主持大理寺,使他赢得这场胜利。
故此仲途兄,你万不可大意,此番争斗,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只怕你的仕途断于此啊!”
许遵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料到,此番归来,必有凶险,但我也绝不会充当他们的马前卒。”
刘肇道:“此案因你而起,我看你是很难置身事外。”
“那倒未必。”
“哦?不知仲途兄有何妙计?”
“呵呵!”
许遵抚须一笑,道:“因为又有一人要为那犯妇申诉,若他能够申诉成功,我自不会卷入其中。”
刘肇一听,连连摆手道:“此乃徒劳之功,此案中的任何疑点,都被朝中大学士争论不下百遍,已是争无可争,就看官家最终会如何抉择。”
许遵道:“但是我对此人有信心。”
刘肇不禁问道:“此人是谁?我可识得?”
“就是他。”
许遵往门外一指。
刘肇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青年正往屋内张望着,不禁疑惑道:“你说得是徐元身边的那后生?”
“正是!”
“你你将此等利害之事,委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后生。”刘肇质疑道。
许遵道:“此人不但精通律法,且非常善辩,不瞒你说,当初就是他向我提出阿云有自首情节,可免死刑。”
“是吗?”
刘肇颇感好奇道:“那我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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