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听着这忠武玄王不像会谋逆的人啊!这是为何?莫须有?这皇帝咋这么损呢!书格怒然,不自觉一捶桌子,各杯中水均弹溅出来。
前代皇帝除了多疑,还有好色恶习。王妃路曲则有倾国之容。当初派旅年劝玄王,便是疑虑这点。只是除了抵厄,他自幼从未见玄王如此倾心一人一事,不欲拼死阻谏,也便抱了侥幸心态。可还是被他料中。当初皇帝知悉玄路二家联姻,也绝不会不允。因他早已闻路曲容颜绝世,只是那路家,除了抵厄,其他事从来甚少服从朝廷皇命。路云十三寨又踞崇山峻岭,硬要强抢是不可能的,那样消耗甚大。所以他使这连环计,先让玄王迎娶王妃,远离路家势力,再用十年铺垫,进一步削弱忠勇王军力,最后乘此一波厄袭,冤以谋逆名,出兵围剿凯旋之王伤疲之师,并达夺娇的目的。一箭双雕。
真踏马恶心!有这心思与耐性,用在正道治国上不好吗?书格提声骂道。
当时,邕州城所留兵力不多,同被围困。王妃只身单骑突围,再杀进被围困多日的边城,与玄王相聚。王妃劝玄王不可率下属做这悬殊及会被批为叛国的一战次日,新一年开春,玄王与王妃周全下属后,在边城中双双自尽。
皇帝因此震怒,邕州忠勇王府迎来灭门之灾。派旅年偷偷带着十岁的世子逃出,按玄王嘱托,托予武宗洪斗老,是为当世武宗三徒。
玄卿狂天赋过人,五年学成,达过天浪境。十六岁出师,行走江湖。二十岁达宁渊境,分别于北疆西疆协同刀剑二绝除厄,享侠名。二十五岁那年开春,也就是十八年前,他只身入宫刺杀了皇帝一脉。
我去!这么猛!快哉!书格自是常民心,最是反感权贵欺人这等事,听到这里,兴奋激动不已。
并且,玄卿狂回到南疆邕州城,亲手毁了那犬字玄玉碑。后来,同年夏秋更替之时,玄卿狂在南疆发狂,于一次厄袭中,只身屠戮江州守军两万,除厄两万。至此沦为野狗,背负骂名!成为凯国最大的恶,遭最多的唾。
忠勇玄王被扣犬名,遗孤世子终成野狗书格喃喃,感慨着。忽然想到,又问:这与反正如何皆威风有什么关系呢?
十四绝本为,
君烈斗知刀剑宗,
兵燹御觉寒山狂。
狂便是野狗,便是玄卿狂。反正如何皆威风,正是狂,正是野狗的兵器与功法。刀名反正,剑名又如何,功法任威风。
反正!又如何!任威风!反正如何皆威风!真是威风!听着这些奇怪又常见的词,书格很
快对上了号。
反正,是把形似东海外瀛洲兵器的刀。反,恰是刀身呈现弧度的部分所称;而正,当是顺了玄王当年‘正是’一说。上代知达——又东风,托燹耀山月大师铸剑一柄,赠予玄卿狂。当年出师后行走天下数年,玄卿狂与上代知达最为交好。收此宝剑,玄卿狂当时极为欣喜,遂给剑命名——又如何。
又东风赠名剑,剑名取又如何帅啊!刀剑并施书格听着想着,觉得这玄卿狂,这一野狗,是真比那十三绝威风!
那后来呢?
后来野狗发狂之事后不久,三位强者联手出面,击杀了野狗。老板说着,虽然话语流畅,语气却有些迟缓。
三位强者联手?都是七强六异?书格迫切地问道。
对
是哪三位?书格好奇心盛,且觉不平,继续追问。
老板没有回答。圆儿赶紧圆话:时间不早,这个下次再说。唉!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书格便将当时情景,以及金缕衣那声音相似的事说了一遍。
三人思索琢磨着,一时无解。洪特都不知的金缕衣,老板像是也没有印象。
此时屠东等人抬着木头回来。圆儿便领着书格去帮忙搭手。
那前来慰问的伯爵则喊人招呼,去了伤兵的屋。
老板喝了口茶,放下杯,道了声:出来吧。
伙棚边,走出一个银灰劲装的身影,是左旗!没戴面具。
左旗瞧了眼那伯爵一行,没再关注,转而拱手施礼,开口便是:多年不见。话不多,但从他脸上看出,这里头有许多许多。
老板微微一笑,像是满意这话少,点头说道:我不时也在长安,偶有见着你与你父亲,只是不便招呼。
左旗欣喜,却又黯下,喃喃说道:我就知道是您
老板扭头,微笑的看着左旗:昨夜对视,我便知道,你知道了。
左旗还欲说什么,却见老板一摆手:先这些吧。暂时不想从前,与你说得越多,你在他面前越为难。
左旗明白老板意思,只得沉默。
老板从杯笼里取出一盏新杯。一伙计很适时地提着热水走出,往壶中灌上,又默默转身退下。
坐。老板说道:还得一阵子,先喝会儿茶。
壶中剩茶已倾,换了新叶,热水将其泡开。老板再缓缓斟满己杯与新盏。
左旗欣然坐下,看看茶,又看看老板,一时舍不得喝下。
那边配军,百无聊赖地等着。其中一棚,就是书格昨日呆过的那号,人们发现老头儿没有回来,开始纷纷议论。
有人回述着老头儿当初被抓的经过。
有人以为老头儿昨夜被厄杀了,兀自感慨。
有人则认为老头应是逃脱了,有庆幸无辜得自由,也有嘀咕着酸溜溜的心情。
更多的,则是对老头儿说的那些故事,意犹未尽。各人将自己从前听说的各种版本与只言片语,汇到一起,扎堆议着。尤其是关于野狗的故事。
恰逢三两兵卒晨间进来巡查,听着了。昨夜厄战后,兵卒们大多沉浸在痛失同袍的伤感中。此刻二话不说,揪了几名说得最动声色的出去,一顿胖揍。
书格只听着零星断续怒不可遏的话:
我叫你们有功夫瞎扯淡!
你敢替那野狗说话?
那野狗有冤屈?就可杀我边疆将士?
我叫你胡编乱造,诋毁皇族。
无人敢拦,无人敢辩。有的事,有些话,不论真伪是非,说的时机不对,便是不宜。结果可能便是自讨苦吃。
那边,已将伐来的木架起,交叠垒成一座座如床的剁,共十五。
左旗向老板辞礼,走去那头。
一切事宜皆由洪特主持。此为勇烈送行,倒是嫌避了犯夫流徒,只允兵卒与翊廷司的人列队。伙夫一行,倒也可在旁稍近处注目。
而那伯爵,则令俩壮硕些的侍从,搀了伤情稍轻的三两伤兵在那屋外注目送行同袍。
书格忆着昨日,想着刚才故事。七强六异一野狗,都是可叱咤天下的人。尤其是那武宗与门下,便占了十四绝中五位。
咦!书格记得老板说,武宗当世百年收六徒。君烈斗御狂还有一位呢?没进十四绝?
他想着,更多地也是想着忠勇王一家的冤屈与惨烈。
火焰燃起,吞噬了勇烈的遗骸,腾起烟霞,巍巍入云。火中衣物皮囊皆会燃尽,将只余忠骨与轻灰,供生者追思。
他注视着火光,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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