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也香。子霄云举了酒壶,他们隐身行走在铺青石板的小道上,因为宴席的准备,路上来来回回的人步伐都急忙的很,时宜看着天,她想: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不过两步路,还没有到假山却闻见了腐臭味,却比先前还要淡,看子霄云喝酒喝的快活,看来是没有闻见的,时宜在假山处寻了一遍,这里都被雪覆盖了,看不出来那里叫人开凿过,闻味道走着,却是往假山里头走,子霄云与她一同进去,他将酒壶放在外头,伸了伸懒腰道:我真是闲着与你到处跑。
说着却闻见一股浓烈的恶臭,子霄云一把捂着口鼻,带着厌恶道:好臭!
时宜挥开石缝中探头的杂草,面前是一片平坦的土地,气味正从里头传出。那是不过一井口的大小,地上的土堆上面压着乱石,像是怕里头埋的东西还能爬上来一样。
时宜站在土堆旁边,子霄云已经冲了出去,只听假山后有声响,时宜看着刚刚从山另一头出现的人手上拿着一只梅花向土堆走来,时宜摸了摸袖兜,她原地化**形,就站在那里,还穿着那天除夕夜晚的服饰,她拿出一直藏着的东西,伸手递给了面前脸上露出惊恐与不可思议的表情的人,她就这样看着她,装出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眼神却透彻的很,她道:喏,鼻烟壶,我给你买来了。
翠儿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她没有去接鼻烟壶,她的
眼睛一瞬间的明亮起来,她对着时宜惊奇道:宜姐姐,你回来了?怎么就玩这些天?外头好玩吗?
时宜将鼻烟壶塞到翠儿的手里,她听见这话就想起季成玉,心里多了一丝苦闷,不过更多是不解,对翠儿的不解,那么又能怎么样呢?她们相识不久,怎么会晓得对方知道什么,只是命数的问题先前算过了并不会早死,想来后半生应该是平稳的。时宜安慰自己,不知不觉就想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隐瞒,她摸了摸翠儿的发梢,还有些枯黄,却比先前好多了,她道:外头好玩极了,就是有些冷,我上了山,山上的景色比山下好看多了。
翠儿认真听着,她拿着鼻烟壶道:谢谢宜姐姐,这个真好看。她的表情是无辜的:你这么来这里?
见假山有洞我好奇就来看看。时宜指着那些石板道: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翠儿摇摇头,她道:我不知道。
她一定知道。子霄云趴在时宜耳边道。
时宜面不改色地笑道;好了我们出去吧,这里有些闷,气味也不好
翠儿犹豫一会后答应了,时宜拍了拍假山道:想着上一次来心里还是一天瞧烟花的。
翠儿含笑点头:我也和宜姐姐再看一次烟花,上一次看尽讲一些不中听的事情。
时宜闭上嘴,心里不明的烦躁与心神不宁她想快些离开这里,正走出去,却看见外头山脚的岩石上的雪上一丝淡红痕迹,不多辩解便晓得是一股新鲜血腥味,这味道同那天瞧见那人撞死山头的味道一样。
翠儿一把拉着时宜的手,她的手心暖乎乎的,还把梅花插时宜头上说那样好看,时宜还在寻找子霄云去哪里,见人不在以为他闲这里恶心往哪里快活去了。
不要出去!子霄云站在时宜面前,他察觉一丝不对劲,就在刚刚感应到这个假山里有厉鬼藏匿的,估计是里头的枉死的鬼,可时宜怎么可能不知道还走进去?他一把拉住时宜的衣袖,却发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现在就同普通的妖一般,没有任何法力!
停下!时宜听不见他说话也看不见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还是晚了一步,时宜已经踏出山脚一步,头入眼的沈家家兵正拿着剑对着她!
时宜慌乱后退,却感觉翠儿将手松开,手心的温度慢慢散去,翠儿这时候哭了起来,她从假山里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她指着时宜,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臂上多了伤痕正涓涓流血,翠儿站在她的对面道:就是她,她绑架了少爷!快抓住她!
宛如晴天霹雳,时宜才明白,那时闻见的血腥味是什么了,这样里头的尸体怎么会有新鲜的血味?
剑在空中割裂了冷气直直刺入时宜的双腿,血缓慢的流了出来,时宜不感觉腿疼,倒是脑袋疼,疼的她晕头转向的,她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翠儿,她不敢相信她对自己出手了!也是,不过相识一晚上而已,时宜靠在墙上道:为什么?!
翠儿依然捂脸哭泣不答,沈家兵一把抓住时宜的手,要她跪下质问她少爷在那里?!
时宜往后退,她想引身漂浮却如何也使不出来,身上也疲惫许多,她站在雪里,她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了,难受的很,她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得问翠儿。
子霄云站在时宜对面,他畏寒一般双脚离开地面,他皱眉用法力注入时宜身上,道:时宜,你现在看得见我吗?你反应这么这样慢?
时宜感觉身上一股浅薄的力出现,她模模糊糊听见子霄云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她张嘴道:你在哪里,我如何成这样了?还没有说完那些剑都抵在她的喉间,腿因为动弹又被扎了一刀。
翠儿依然掩埋哭泣,时宜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她就这般叫人厌恶?什么人都希望她离开,要是那样的话,不如叫他们一起陪葬好了!可是不能这样做,现在又能怎么做?法力也施展不出来,身上越来越冷,像那天在山上一样,法力尽失!出门一趟也是事事不顺!时宜试图解释道:不是我,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少爷,凭什么翠儿说的话就是真的?要是她嫁祸我呢——
不可能,我们也瞧见是你绑架少爷,你还想狡辩?带头的人冷嘲笑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时宜心跳如雷,她先前明明隐了身形怎么会有人知道她会来这里?那必然是她说什么都咬死是她做的——正想着那剑就往她心口扎去,时宜猛地往后躲避,她步伐踉跄——这些人就是要杀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她?!那么为什么要杀她?与他们无冤无仇的,难道的少爷,是那些尸体?他们要我当替死鬼吗?!
子霄云!剑光迎面劈来,时宜赶紧大喝道,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与此同时子霄云一把拉住时宜的手,那些人剑术高超,子霄云用法力挡了几剑,他不懂那些剑法,他所擅长的是刀法,也只能大概算出对方的做派。
子霄云正要还击时,刹那间数十剑围住时宜,剑从子霄云身边穿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见那一剑劈断时宜的右手!鲜血瞬间飞溅,洋洋洒洒地落在白银一般的雪上!那被斩断的手也滚落下。
子霄云看着那些血心脏狂跳,他带着时宜一同隐了身形,时宜痛苦的抓着那只断手,疼的全身发抖。
而子霄云已是气冲头顶,他倒是好几百年没有遇上这般窝囊的事情!看了当真安逸太久了,他用尽挥手刮了一阵刀锋往那些人去,冷气中一下子血雾弥漫与遍地哀嚎。
子霄云低头询问时宜怎么样了?得到时宜的回答后便背起时宜往沈老爷旧房去。
十五
白日从来灰云里现身,白雪被照的发亮,翠儿缓缓从假山里走了出来,她身上新做的衣裳的有了些褶皱,押金边的衣摆也染上血,她捂着手臂自己用小刀割出的伤,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倒下地上哀嚎的人们,她摸了摸胸口稳住刚刚狂乱跳动的心脏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苍茫的天,心里想着:宜姐姐,不要怪我。
正想着翠儿一边避开那些在地上的躯体,都是有一口气的,翠儿奇怪时宜怎么还会有法力,定是那道士的问题,看了行动要加快些了。翠儿咬着指甲回头对假山里头的小少爷打招呼,她蹲下道:一直不让你说话不要生气啦。
小少爷眼神恐惧,翠儿用食指点了点小少爷的脑门,道: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也蠢,我像你娘不代表我就会和你娘一样,我也不是你娘。
小少爷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他奋力挣扎嘴却被布条绑的严实,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同避开死人一般晦气可怕的东西避开翠儿的手,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翠儿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她将小少爷绑的更紧了,她低声道:怎么办,我还不想这么快死,所以你再等等吧,到时候会有人把你放出来的。
翠儿起身,却感觉衣袖有东西掉落,回头看才发出是那个鼻烟壶,翠儿蹲在那将其捡起,她心里想着,我可要好好收起来,这可是我第一件礼物。
她摸了摸小少爷的脑袋,眉毛依然倒着着,她脸上带着笑,这样的五官在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她像是开玩笑一般,把身上的狐裘脱下披在小少爷身上,她的头发垂在胸前,干枯的发尾弄的小少爷脸有些痒,翠儿捧起小少爷的脸,道:和娘说再见。
见小少爷呜咽一声眼泪同暴雨一般溢出流淌在发红的脸颊,不愿意看她,翠儿笑了两声便起身离开了,她单薄的身形渐渐隐入白雪中,风微微吹着,她感觉背上沉甸甸的,像那天她背着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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