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静悄悄的,大抵是睡了,季成玉睁着眼睛看着房梁,这个客房一向因为背光,只见到夕阳才被当做客房的,此时已经深夜,她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睡意,倒是没想到这客房居然这样冷的,明明有热炕窗户也关紧的。
她闭上眼当闭目养神,好久没有睡过完整的觉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季成玉不去想这些,房里依然亮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映着半边墙,墙上的画最是清楚了,季成玉避开那副画,心里依然厌弃那副画,她从躺在床上那一刻便后悔答应睡这里了,她想着要不要下床离开这里时便听见旁边的人翻了身,像是朝自己的方向来的。
季成玉回头瞧了瞧时宜,却猝不及防的撞上明亮的眸子,时宜挨着她很近,就在黑夜里看着她,倒是把季成玉吓了一跳,只听时宜小声道:季姐姐,你还没有睡啊。
没有,我一向是睡不着的。季成玉摇摇头,安定了心神,她道:你怎么醒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睡,和你一样。时宜鼻尖萦绕旁边人身上的淡淡幽香,她现在闭眼就是那些血淋淋的人,倒是叫她怕极了,先前听过沈府假山那里的事情,觉得没有什么,现在是亲生经历过的,害怕恐惧使她乱了心智与思想,她急需宣泄。
怎么了,睡不着,是不是因为上午的事情给吓着了?季成玉平躺着,依然看着房梁。
也有因为这个季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时宜张了张口,侧躺在季成玉身边,她抬头看着季成玉的脸。
你说说。季成玉答道。
就是,一些人,就是坏人,他们杀害另一个人,然后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就把那些杀了人的人给杀了季姐姐,那个人有没有做错呢?因为那些人明明杀的不是与他有关的,那么那个人凭什么去因为不相干的人而杀人呢?会不会本质也和那些人一样了?时宜选择隐瞒,僵硬地讲着一个他人的故事。
怎么会一样?那些人就是该死的,后面来的那个人不过做的是后人总会做的事情而已,我与你说,那些人会杀一个人,必定会杀许多人,而后面来的人不过是见义勇为而已。季成玉想着原来是这个事情,倒是叫她想起刚刚下山见到的场景,她转头瞧着时宜道自己的见解:我是这样想的,不过人杀人,还是要有一个度,如果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那么杀他们就是正确的。
这话要是叫古树听见了,定要说她误人子弟的。
那后面那个做的就是对了吗?因为先前那些人所有人都想他们死。时宜有些阔然开朗的感觉,她想着自己害怕什么,那些土匪是该死的,凭什么为他们的死而愧疚!
再说那子霄云也晓得她杀人,昨日也没有阻止她,她现在做的不过是正确的!
这样想心里倒是开心些,时宜顿时放松下来,全身一身轻的,她道:谢谢季姐姐。
谢我什么,不过这些还是要等你以后自己理解的,千万不要因为一己私力而冲动或者颠倒黑白的。季成玉这些年说的话在今天晚上都说出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说到最后因为喉咙干痒的咳了起来。
时宜见她咳嗽赶紧学的沈府所见帮季成玉拍拍胸口,在拍第一下时季成玉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她道:没有呛着,只是喉咙干痒。
那我去给你倒些水去。时宜一下坐了起来。
季成玉已经不咳了,她道:没事,你睡吧,你刚刚说那些事情你是不是没有想通才睡不着?
时宜点点头,她手指碰了碰季成玉的衣袖,便以她的意识寻到茶杯的地方,然后将其点到床头柜上,时宜手上握着茶杯,里头倒了些水,她硬是把季成玉拉起来喝了去,季成玉拗不过她只能做起来将温水喝下,时宜坐在旁边,她现在比先前精神多了,她道:还好你先前端的水壶还在这里。
季成玉看着那杯茶若有所思,道:好在你记得。
季姐姐没有吃药吗?咳了多长时间了?时宜帮季成玉盖好被子,然后也躺下,她们分开睡着被子,季成玉的被窝暖和的很,倒是时宜这里在与季成玉说话前,只有贴在热炕的被子是热的。
也没有多久,不过嗓子一直是这样,多喝水就没有事情。季成玉道,她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背的疤,那里松垮垮的,叫人用力掐了都是没有感觉的。
只是说完没有时宜的声音,季成玉一愣,回头去看她怎么了,谁知道时宜也想通了而身心也散了,现在居已经是睡着了。
季成玉叹了一口气,自己依然没有睡意,外头又冷,便不愿意下炕走动,先前她这般都会去厅堂点一盏灯去翻翻时令新出的戏曲画本,或者去看看她打的那些刀有什么地方要再修改。
现在确实懒洋洋的,身边有一个人睡着也怕会吵醒她,季成玉看了一会房梁,看了一会烛火,又看了以后窗户,那里被淡淡的月光照着,窗上映着门口的梅树摇曳,像五年前的那场火后的枯枝最后,她将视线放在时宜身上。
这小妖睡相极差,这边已经抱着她,腿也搭在她的大腿上,身上依然是凉的,却触手温热,倒是同活生生的炭盆一般,季成玉打量着时宜的眉
眼,她有些好奇想着,这是什么妖,自己虽然见过妖却是分不清与人的区别,往往是要他人提醒才晓得,比如这个小妖,是古树与那个狐妖说的,不然她可不知道是妖,季成玉记着早上救她回来时这躯体有一段时间像一具尸体的妖的躯体也和人一样吗?
季成玉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时宜的鼻尖,到底和人一般,她又点了时宜的脸颊,她心里感叹,妖与人是一样的,难怪那些志怪戏曲里人与妖总会分不清
这样看着,打量着依然也萌生出久违的困意!季成玉心里欢喜,她抓住那一缕困意,便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一个人的鼻息,居然也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让窗外的冷风带着枯叶拍在窗上将人从睡眠中吵醒的,时宜闭着眼睛不愿意起来,她感觉外头天还没有亮,便想现在定是半夜,可那穿过山野的风实在强烈,时宜浅浅入睡当头那风就将窗上的油纸给吹破去,凉意瞬间席卷面部,时宜被吹的冷极了,猛的睁眼却发现外头居然是天光大亮的,墙壁的画也因为风的涌入而左右摇摆,时宜冷的裹着被子随手施法挪了床边的一团布料塞住了窗户破损处,然后呆呆地坐回床上,想着外头的树木何时这样多了,想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山里不是在沈府了。
现在几时了?时宜盘算着时辰,她迷迷糊糊的瞧着旁边的空隙,才想起昨夜叫季成玉与她一起睡了,不过现在身边只有冰凉的带着褶皱的绣着迎春的床单,看来她早就起来了。真是没有声音,时宜想着闭上了眼睛,现在是没有一点睡意了,她听着外头的风渐渐停息,也多了一些磨砂的声音,这样听的烦闷便又坐起来索性不睡了,这一次仔细瞧了窗,那塞洞的布料居然是一件加了绒的桃花粉的夹袄!这是没见过衣物,一定是季成玉送她的换洗衣服,虽然这衣物不像是季成玉会穿的
时宜小心翼翼地将衣物拿下,外头的凉风顿时都往她身上脸上口鼻猛扑,她没有在意只是拿着衣物仔仔细细看有没有破损的,心里想怎么拿了这个来堵洞口去,她的指头边施法将窗户瞬间修复完好。
时宜举着那件衣服,倒是俏皮的好看,她将衣服穿上发现还是大了一些,那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时宜理了理衣服,却摸到耳朵时停住了,她心一凉,赶紧回头找什么,终于在被子里摸到了本来缠在耳朵上的绷带。
时宜直愣愣地瞧着手上带着一些干涸血污的绷带,心里慌乱,想着季成玉一定是看见了!她一定觉得奇怪,要是晓得了会不会同沈老爷一般?她会不会杀了我?
时宜打开窗想利落的逃了去,却听见房间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宜感觉这会像是回到玉身一般僵硬的动不了,她下意识将头发散开遮住耳朵,又将绷带丢在身后,慢慢地回头,入眼的是季成玉推开门,就站在门口,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她瞧着坐在床上的人直勾勾的看着她,明明换好衣服也不下床,她瞥了一眼时宜耳朵的位置,她面色平常道:你醒了?我下了面条你吃吗,对了我上午要去山里走走。
为什么为什么和我说呢?时宜一字一顿了小声道,她想季成玉是没有发现她不对的地方?
你昨天晚上不是等我了吗,这会先和你说一声。季成玉说完便离开了。
时宜现在是全身发凉,她深吸一口气,才下了床,她去了厅堂,没有看见季成玉,昨夜天黑没有看见屋内摆设,这会是看清了,发现居然发现许多前朝古董,有些在沈府看过类似的,也有许多沈府没有的,时宜感应那古器里头的魂灵便晓得这些居然都是真的。
看了季成玉家底丰厚,时宜这样想着,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些的好东西了。
只见到桌子上的面,前面摆在酱油与辣椒油,时宜一向喜吃甜食,她坐下来吃了两口,着面的味道古怪,入口是咸的,面条同盐水一般,寡淡的难以下咽。
时宜囫囵吞下那碗面,她坐着吃的时候已经估摸到了季成玉所在的地方——后院的井边,时宜收回了意识,她还不晓得这里有井呢,她放下空碗将碗端到厨房将碗洗了后便去了后院。
季成玉就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墨绿大衣,白色绒毛镶边,站在雪地是醒目的很。
外头风雪已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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