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加班的时候,她总是会看一下许清明办公室的那盏白炽灯,炽炽的白光亮着,吴悠每每抬起头看到便会感到安心。
吴悠的工作渐渐得走上了正轨。最近许清明正为一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科达精密工业,这是一个专注于精密机械制造的企业,有着三项国家专利,是整个x市唯一一家光电方向的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经人引荐,许清明结识了科达精密工业的负责人,但是对方对南洋银行的产品不感兴趣,更重要的是,对方有自己长期合作的银行,并且合作得很愉快。
吴悠陪许清明上门洽谈了很多次,礼送了不少,碍于介绍人的面子,负责人房先生每次都客气地邀请二人在办公室品茗聊天,只谈风月,不谈业务,更是闭口不谈自己的私事。这种人刀枪不入,最是难对付,许清明不知道科达精工的企业需求,也不知道房先生的喜好,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许清明和房先生天南地北地聊着,热火朝天的,吴悠找了个借口出去,其实是想透口气。
吴悠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躲在卫生间隔间里玩着对对碰,就算待在卫生间等着也比在办公室听两人尬聊要好的多。
当然了,任何公司的女卫生间是一个承载着很多秘密的地方,只要在这里待一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
有人进了隔壁的隔间,传来了声音,吴悠打着游戏,渐渐被对话吸引。
喂,我还没下班呢。你呢?吴悠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今天可能要加班了,等会房总要去一下南洋保险公司和信托公司。
他老婆最近好像要移民了。
有钱人不都这样,国内挣,国外花。紧接着,隔壁的女声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吴悠听出来了好像是房先生的秘书。
我晚点回来。嗯,挂了。
等到隔壁的人走到洗手台,听到哗哗哗的水声,确定对方走了,吴悠才敢出来。
吴悠回到会客厅,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许清明准备走了,房先生也不想多留他们。
吴悠开着许清明的车,许清明坐在副驾驶。
许总。吴悠看着许清明略有所思的侧脸。
许清明看了她一眼。
有钱人都是国内挣,国外花吗?吴悠将安全带插入卡扣里,咔哒一声。
许清明莫名,又看了她一眼。
你想说什么?他发动引擎,车已经起步了。
房太太好像要移民了。
你怎么知道?车在停车场里绕着圈,找着停车场的出口。
刚才我听他秘书说的。
还有。吴悠低着头看着手机。
什么?
办公室的垃圾桶里有一封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邀请函。我上网搜了一下,好像是一场关于crs涉税信息互换的讲座。吴悠把手机举起来,给许清明看。
你眼睛还挺尖的。停车场出口的抬杠缓缓抬起来,雷克萨斯缓慢地驶了出去。
您这是在夸我吗?吴悠把手机收了起来。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害怕许清明了,两人一起搭班子,她也了解许清明的工作习惯和作风,逐渐地变得默契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在他嘴里,从来就没听他夸过自己一个好字,这也算勉强承认自己为他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您下次带个讲解财富保值和传承的专业人士来,想必房总会很感兴趣。
许清明略有所思。
你刚才出去干嘛了?
吴悠心里一紧,没想到他还挺会抓重点。
但自己可不会说,刚才她正躲在卫生间打游戏。
呃,我就是有点不舒服,在卫生间多待了会。吴悠随便编了个理由,想要蒙混过关。
许清明单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抵在车窗的边沿处,撑着头在思索什么。
吴悠松了一口气。
身体不好就要均衡营养,吃饭还挑食。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吴悠以为他一直在想房先生的事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她不喜欢吃青椒,不喜欢吃蘑菇,不吃芹菜,很多菜都不喜欢。每次在食堂吃饭,她都会把这些菜挑出来,堆在碗盖上,但是自己每次去食堂都坐在角落,从不跟他坐一张桌子吃饭,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吴悠突然有了一种被默默关注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欣喜,原来他在慢慢了解自己,另一方面又有点慌张,他作为领导,还知道什么,这是一种被人把控住的无力感。
这件事过去了两个星期后,吴悠就在榆林支行的贵宾室碰到房先生。吴悠在惊讶之余,不得不佩服许清明,他到底是怎么搞定房先生的。
她开始隔三岔五地给许清明端茶倒水,许清明看她突然狗腿起来,也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只是并不点破。
经过这件事之后,许清明对吴悠也有所改观,吴悠心思缜密,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也算是一个好搭档。他之前批评吴悠懈怠,现在他倒是觉得吴悠有自
己的工作方式和工作节奏,没必要强求她和自己一模一样,两人慢慢磨合之后会越来越有默契。
许清明每天都会路过吴悠的工位,吴悠总是会抬头看一下。有天早上,许清明来得早,看到吴悠正在吃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娇憨可爱,便要吴悠去食堂帮他也拿一份。
食堂门口有一个正冠镜,供来来往往的同事整理仪容的,吴悠路过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口红都已经被自己吃干净,一嘴的猪油亮光闪闪。
难道刚才许清明看到自己就是这个样?
吴悠的脸红到了耳朵根。看来上班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
许清明名下有一个省级企业,在距离w市100公里的q市,该企业申请了一笔流动资金贷款。而企业的流动资金贷款合同需要双人上门核实,并当面盖章拍照留底。吴悠想着自己还要过几天才来例假了,没有准备止痛药,便和许清明当天中午出发。
南方的夏季偏偏遇上了大暴雨,湿热的空气在上升过程中水汽凝结成珠,暴雨砸在车窗上,让许清明看不清前面的路,车开的很慢,平时两个小时的路程,今天愣是下午五点多才到达了q市。
下了高速之后,许清明就一直觉得吴悠不太对劲,她一直喊冷,许清明把车上的空调关了,窗外又下着雨,车内的空气潮湿而燥热。
吴悠脸色惨白,头上冒着冷汗,浑身发抖。吴悠心里清楚,可能是这个月的例假提前了。许清明的车在加油站停了下来,吴悠下车去卫生间,许清明这才看到副驾驶的坐垫上有一点血迹。
许清明也不是未经人事之人,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遇上女孩子来月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为了避免吴悠尴尬,他把座位上的坐垫拆了下来,放进了后备箱。
吴悠回来了以后,身体更不舒服了,加之刚才又淋了雨,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看起来状态更不好了。
她的头靠在座椅上,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紧咬着嘴唇,呼吸很重。许清明递给她纸巾,她也只是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水。
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去医院也没用,许总,麻烦找个药店,买点止痛药。
许清明找到药店的时候,吴悠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
许清明下车买药,大雨倾盆而下,啪啪啪的雨声打在地面的水宕里,劈里啪啦地溅湿了许清明的裤脚。
因为下暴雨,药店没有人,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妈坐在那,电视里演的是狗血电视剧。见有人来了,慵懒地问道:小伙子,买点什么药。
要一盒止痛药,还有益母草。许清明拂了拂额上的雨水,原本没有褶皱的衬衣也打湿了,匆匆忙忙的样子。
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大妈见许清明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却又慌慌张张,便想多聊两句。
呃,不是。许清明面露尴尬。
不是女朋友那是老婆咯。大妈穷追不舍,连电视剧都不看了,心里暗暗惋惜,长得帅的果然早早就结婚了。
这止痛药要少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回去好好照顾一下,女人来月事最忌讳寒凉,不能见凉水,受了凉以后就难得怀上了。大妈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谢谢。许清明又拿保温杯要了一些开水。
许清明回到车上时,吴悠已经睡着了。吴悠缩在一角,打着寒颤,嘴唇发白。
许清明用浴巾擦着吴悠打湿的头发,希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吴悠悠悠转醒:许总。
吴悠支撑着想坐起来。
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去上门核实。吴悠的声音很苍白。
不去了,我在超市买了浴巾,你先擦擦。许清明把浴巾给她,又把塑料袋里的药拆开。
谢谢许总。吴悠扯出一抹感谢的微笑。
对不起。
把药吃了会好受一些。许清明把药递给她的时候,触到她的手,毫无暖意,冰凉着,颤抖着。
每次都会这样吗?许清明眼里有着心疼。
嗯。
许清明又将浴巾给吴悠盖在肚子上,吴悠按着肚子沉沉地睡过去了。
今天上门核实是泡汤了,许清明赶紧联系对方企业把时间换到了明天。电话打完了之后,许清明双手扶着方向盘,把头埋着,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向稳重的许清明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衬衣都湿透了,裤角到小腿的地方也都全部打湿,车里的空气又热又湿还混着淡淡的茶香,那是吴悠常用的玉龙茶香,克制又暧昧。
他闭着眼睛自嘲道,自己在工作上叱咤风云,没想到却因为这种事搞得狼狈不堪。
他又偏过头去看吴悠,吴悠的脸色好些了,雪白的脖颈坠着汗珠,她睡梦中还是用手按着肚子。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噼里啪啦地打着关上的车窗,车内却是如此地安静,只听得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许清明忍不住,她现在是睡着了吗?他的喉结上下微动,吴悠的侧脸的线条,在车窗透过来暗暗
的光下显得柔和又迷人,小小的鼻尖,薄薄的嘴唇,一路往下,是吴悠丝质衬衣领口上的锁骨,吴悠的锁骨分明,许清明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一颗宝蓝色的水滴形宝石,她戴一定很好看。
他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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