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学院毕业,导师张扬。
原来,他在看自己的简历。
吴悠抬头看了一眼许清明的眼睛,目光又立刻躲开。她没法长久地和他对视,因为她觉得每一秒,他都在审视她,而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看穿,毫无隐私可言。她点了点头,却不明白他的意图。
许清明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略有所思:你对自己的未来职业生涯有想法吗?
吴悠被问住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说她有什么工作目标,那便是尽早成为九级行员。
她曾偷偷看过九级行员的工资表,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上可以覆盖一套两居室的月供,而在这个城市有一个自己的栖身之所就是她的目的。
她仔细算过了,提到十级需要花费五年的时间,如果升到九级行员,那大概需要七到八年的时间。
吴悠来榆林支行已经两年了,许清明作为行里的二把手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职业规划,今天突然问她工作上的打算,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悠立马拿出了一套对付领导的常用说辞:首先我会立足于我的工作岗位,全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我会积极学习其他的业务知识,争取全方位地发展自己的个人能力。
许清明从问出这个问题时,就一直在观察对面这个女孩的神态。
他看着她思索了一会,神情又恍惚了一阵,再告诉自己的这个敷衍的答案。
他眼神里带着嘲讽,在他看来,她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样好拿捏:看来你还没有打算。
吴悠被他嘲讽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她可不敢告诉许清明,自己升职是为了钱,这个肤浅的理由让她说不出口。
许清明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他已经胸有成竹了:一个大学生,毕业之后在大城市找了一份工作,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没有任何人脉资源,想要立足,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吴悠没想到领导会把这杯水递给自己,许清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那就是跟对一个好领导。
谢谢。吴悠连忙站起身来,接过那杯水。
此时她的头有些痛,太阳穴有些发胀,许清明说的话,让她有些云里雾里。
吴悠喝了一口水,纸杯的水底浮着几粒细小的泡泡,纸杯的塑料味,让她的头更痛了。她的手紧紧抓着纸杯,少一寸力,怕水泼出来,多一寸力,又怕把纸杯捏烂。
许清明正在浏览她写的标书。
吴悠的头昏昏沉沉的,左边的偏额处一阵接一阵痛感袭来。她盯着许清明桌上的水晶摆件,希望可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那是一条龙,看起来像镇纸,蜿蜒的龙身又像笔架,那它到底是什么?
许清明用铅笔圈了几个地方,合上标书,让她回去好好修改。
吴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许清明办公室的。
许清明毕业于华南大学,导师张扬。他是吴悠的学长。吴悠在学校远远地看过这个学长毕业之后被邀请回学校,在大礼堂做的演讲。他曾经是学生会主席,因为长相斯文,戴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得到许多女生的青睐,在学校风头无两。
许清明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当刚被高考解放得少男少女在初尝爱情的禁果时,许清明已经早早地为自己的未来谋篇布局,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工作上也是一样,许清明进南海银行已经有7年了,他是整个x市大大小小37家支行中,最年轻的公司部总经理。三年连跳两级的晋升没有任何人敢质疑,他的业绩是整个南海银行有目共睹的,曾得到总行行长的亲口夸赞。
但是在这之前许清明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这个学妹的关心。吴悠和许清明仅仅是点头之交,就连秋游的大巴上,许清明坐在吴悠旁边,两人也仅仅是互道你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许清明为人沉稳却谨慎,待人客气却疏远,工作上一丝不苟,让让人
挑不出错。领导交给的任务没有完不成的。
许清明刚刚在事业上有点小成时,不乏有排挤他的客户经理。周围的同事觉得他靠巴结领导,分得业绩,凭此晋升,嘲笑他是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当时,x市榆林区有一个闻名海外的集团企业,这个企业是一块难咬的硬骨头,期间有很多人想要引入该企业,都吃了瘪。
但是,许清明硬是把这块难咬的硬骨头给啃了下来,引进了十亿的存款。
听闻该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意外去世,许清明去灵堂为董事长的儿子守了整整三天的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向喜怒无常的集团董事长感动得指名要和许清明合作。并放言,自己不是看重南海银行,而是看重许清明。此话一出,许清明从此在x市的整个银行业都名声大震,从此顺风顺水。
吴悠踩着虚浮的脚步,头疼之后的麻木感让她的脑海里只有许清明的一句话,跟对一个好领导。
等吴悠走到一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左手拿了一堆标书,右手还捏着纸杯,纸杯里的半杯水左右晃晃荡荡。吴悠一口饮尽,将纸杯扔进了楼梯扶手旁的垃圾桶。
她有些不舒服,便打算今天早点下班。
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她就坐在更衣室里,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收到那张假币之后,一切就变得奇怪。
她想起自己的衣柜里还剩一片止痛药。她翻来覆去地找,最后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那片药。
看来运气还不算太差。
这时,她的右边眼睛微微跳了一下,她用手揉了揉。
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三个显眼的大字。
吴耀国。
吴悠拿着药片的手微微怔了一下。
她一个人坐在更衣室,左手拿着药片,右手拿着手机,她等着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震动从手指传递到手掌,她不想接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她可以装作没有看到,但是却不能直接挂断。
等到手机屏幕上的光熄灭,吴悠才恍过神来,太阳穴痛得一阵接着一阵,像有一万根针在扎,左眼也有些胀痛,她找到自己的水杯,含了一口水,吞下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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