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围聚在那里,场面极为安静。
巧的是,陆东此刻也在人群中,
他眼神正死死盯着场中,双手握拳,一副紧张之色。
陈禹和尹两人几步跨上石台,只见平台中间,一张案几前有两个人正相对而坐,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正手拿竹签卦算,对着面前的篆文细细推演,不过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
尹仲低声道:这是家族一派的童师兄,虽然也是记名弟子,但出身文浪童氏,在篆文一道上也颇为了得。
童师兄对面则是一个少年,想必就是那个洪挺了,他大概十三四岁,嘴唇上有淡淡的茸毛,眉宇间充满了一股傲气。
两人都是眼力上佳,将二人之间书页上的篆文看了个清清楚楚,陈禹看了看洪挺手边的零散竹签,不禁微微一笑。
孙仲看得仔细,他一皱眉,道:不妙啊。
果然,不多时,童师兄面色颓然,长身而起,摇了摇头,叹气道:师弟高明,师兄认输了。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一边的陆东不禁跌足一顿,似乎输得是他一般。
洪挺嘴角一翘,哼了一声,道:潜渊院,不过如此!他话语中的轻视鄙薄之意令周围的潜渊院弟子都感觉被侮辱,有不少人顿时脸露怒色。
童师兄既然认输,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自取其辱,取出一只小布袋掷在少年面前,胡乱拱拱手就离开了。
陈禹不解道:这是何意?
孙仲解释缘由道:那是听海砂,那莫师弟孤身前来,怕众弟子一齐上前邀斗,是以立下赌注,不是入门弟子,不管谁人上前,都要拿一斤五色神砂沙作为彩头。
听海沙是五行神砂的一种,在海水肆虐的地方才有产出,十分珍贵。陈禹忖道这洪挺也是好算计,不但拦住诸弟子去路,自己还能借这个由头小赚一笔。看着桌上已经堆积五只小布袋,这个洪挺已经至少赢了五次。接下来又有几人上场,都毫不例外的败下阵来。
孙仲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如此人。
人群中的陆东愤然跺脚,道:不提诸位入门师兄,只是陈禹师弟在此,也定能赢这小子!一听这话,原本有些沮丧的众人仿佛都被提了醒,仿佛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是不是认识知道陈禹,都纷纷点头称是,总不能真让人觉得潜渊院无人。
洪挺听到这句话后,一扬眉毛,冷笑道:什么陈禹,可敢出来一见?
站在陈禹身旁的孙仲突然转头看向他,眼中也多出了几分期待。不过随即他却失望了。陈禹非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向孙仲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就走。孙仲一怔,犹豫了一下,随即抬步跟上。走出数百步后,陈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师兄可是以为我陈禹是临阵退缩?
孙仲勉强笑了笑,道:师兄此举必有深意。
陈禹微笑道:其实,要胜洪挺不难。
哦?孙仲一呆。
陈禹自信一笑,道:并不是师弟我开口大话,我观洪挺,虽然在篆文上颇为精熟,但每到一处难隘还需用竹签推演卦算,要比拼推演之力,他还是远远不如我的。
孙仲不由点头,别得不说,陈禹推演篆文从来不用竹签卦算,这一点不说他自愧不如,潜渊院又有谁敢言能做到?可这样一来,他更加不明白了,陈禹明明有实力,为什么却又不上呢?难道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师兄可是疑惑我有胜算,为何却又不比?陈禹似笑非笑地说道:尹师兄,我若上了,不胜,只不过招惹一顿耻笑,若胜,众师兄必恨我,反而可能丢了性命。
尹仲先是一怔,随即细细一想,不得不承认陈禹说得有道理。
一众入门弟子都被堵在山下,你一个记名弟子偏偏能赢,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些入门弟子都比不过你么?虽然其中真正内情有所出入,但只要一经传言,等于变相重重扫了这些人的脸面,没有好处不说,反而遭人忌恨。
尹仲拱拱手,歉然道:陈师兄,怪我未曾想通此节。
他又想到偏殿中田伯光那阴沉的脸,心中正想提醒陈禹小心,却又听陈禹话语一转,说道:然则,我也是潜渊院弟子,自然不能坐视他派弟子羞辱门派,肆意欺凌。
孙仲闻言精神一振,道:师兄打算如何?
陈禹淡淡一笑,道:阻住众弟子去路,既然点苍做得,为何我们做不得?
陈师兄,你是说尹仲两眼盯着陈禹,神情略略有些激动,他心中此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滋生,只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听说三年前晴天师兄以一人之力阻住点苍派弟子,使其无一人可以登顶,禹心向往之,有意效仿,他们若拦我派弟子一日,我便也拦他们一日。陈禹背脊一挺,目光中凌然生威,道:尹师兄,可敢与我同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