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解开了我多日的疑惑。

我终于压制不住心内的好奇，望向他，你跟踪我？为什么？

他抽出我袖子下的手腕，帮我揉着腕子上的红痕，我发觉这行为太过暧昧，又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拉住。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南京了，大概三个月以前就知道了，你是叶子的班主任老师，那个打到家里的电话出卖了你！

叶子？你说我们班上的那个女孩叶子，她是你女儿？

是的，那天我赶到学校时，你已经离开，可是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你。

原来是你，我怎么都没想到。我摇头嗤笑。

为什么要躲着我？在重庆？他坚定的眼神，炯炯发亮，凝视着我。

不想再见到你。我轻声说。

胡说！你和丛瑛的通信我都看到了，不对，我只看到几封信，其他的都被丛瑛老婆给烧了。他似乎有点紧张，紧张地语无伦次，我想，他在自己的兵面前大概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也想知道你的消息，为什么躲着我？他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继续质问。

我想，我没必要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苦笑，你看看我，就不说今天被你的同事抓起来，就说从前这八年，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你不会想听，我早就不是你记忆里那个沈知秋了！你还不明白么？

不明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你知道我等你到40年才结婚么？你知道我在战场上每分每秒经历生死的时刻，想的都是你么？你知道我即便结婚了，也没办法忘记你么？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竟有了哽咽。

他忽然的表白让我措手不及，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今的我无论从灵魂还是外在，都配不上他的喜欢，更配不上他这番真挚的情感。

我只能转身，离开，只能在转身之后落泪。却没办法给他一个回答，我怕我只要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八年的思念，变成强烈的冲动，让我投入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转身疾走了几步，我发觉他并没有追上来，便安心招了辆黄包车回家。

一路上，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黄包车司机看我哭的可怜，连连说，小姐，我不要你的钱了。

下车后，正在掏钱，便看见路灯旁边的暗影里边站了个人，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正在吸烟的崇峰。

他的脚边已经有两三个烟头。

你还来做什么？

他抬头看看我小阁楼的窗子，我曾经看你进进出出那里，长达三个月，怎么都要请我上去喝杯茶吧？

我不语，拎着手包走进院子，他在我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似乎在观察楼道里的情况。

我找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用随身的打火机为我照亮。

把他迎进门，我便去烧水，指了指门边的毛巾架和水盆，洗个手吧。

你还是那么爱干净。他低头笑笑。洗手后坐在我常坐得单人沙发上，伸了伸腿，让腿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泡了杯茉莉茶放在他面前，他品了一口，真香！这些都是你的书？他指了指对面墙的书架，我点头。

坐在床沿上，同他说话。

你的腿，还没完全好？我知他之前伤了腿，也是因为伤了腿才结识了现在的妻子。

他自嘲地笑笑，丛瑛告诉你的吧？好不了喽，现在下雨天就会疼。

我点点头。

我从没想象过，我们再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像好久不见的陌生人一样。他感慨道。

曾经我是骄傲的大小姐，你是身不由己的穷小子。可你看现在，我们的人生翻了个儿，你的成长和我的困境，这些都是我们不得不做陌生人的理由。

骆文杰那个王八蛋呢？把你卖了就算完了？他忽然转移话题，似乎要将这一切事情的诱因归于别人。

他死了，在广州就死了。我不怪他，他给了我自由。我低头摸着床单的一角。

倒是便宜了他，当初他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会好好对你，像对女王一样护着你，可现在呢？

崇峰，我们本来就不该把不幸的原因归咎他人，骆文杰不能给我幸福。这你原本就知道。我续了点茶水给他，况且，我现在很好，经历了这场战争，我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珍贵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你真的改变了，知秋。当我们真正交谈起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深邃。此刻正上前一步来拉我的手，让我们的眼睛相互直视，他眼中的爱慕一如当初，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这八年来，你是否想过我？

我摇头，不敢看他，不许说谎，你说谎，我都知道。

他慢慢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心慌意乱，内心激动不已，这样的暧昧场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每当我要拒绝他的时候，梦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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