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肩在水下观察看看。肩上的确中了子弹,好在射击距离远,子弹的一半还在外边裸露着,虽如此,丛瑛也是糟了大罪,又是血又是水的,这海水十分腥咸,遇着盐一杀,疼的人都要昏过去了,他竟能挺到现在,真有风骨。
我游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驮着他,他挥舞几下手臂表示拒绝,我大力将他搭在肩上,向前奋力游去。
那岸边的崖壁已经近在咫尺,我们三人都有点兴奋,哪知还未游到,张扬便停下身不游了
。我心中纳罕,莫非这小子也游不动了?他停下细细观察一会,对我打了个手势,让我们沿着崖壁往前游,而不是靠岸。
我奇怪,却也不敢怠慢。顺着张扬指的方向游去,那边的岸更远些。心想,莫非是张扬发现了什么?
他边游还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们到了那岸边再说话。我便更加警觉小心,虽驮着丛瑛,也不敢叫他和自己露出头来,我自己相当于是潜水了。
好在我的水性好,游出去五六十米才换一次气,换气时,将丛瑛放在旁边自己把吸管稍稍探出去一点就换了好大一口。
这么折腾了大概快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游到了张扬领路的岸边。张扬第一个露头,这回没当缩脖乌龟。他查看一番,认为已经没有危险,便拉我们两人上来。
我们上岸后,个个瘫死在沙石上,长长呼了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啊!我轻叹。
小憩一下,我一边查看丛瑛伤势,一边问张扬,刚才怎么不让我们过去,那边更近啊。
张扬仍旧没缓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34年的时候,小日本打东北军,就是在前边上岸的,我怀疑那边已经成了他们御用港口,看着风平浪静的,其实有人把守。说着指了指我们刚刚想要登录的海岸,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已经是灯火通明。有大批军人点着火把,在严阵以待。估摸着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捉我们这几个倒霉蛋,因为那是除了公用港口外最近的登录地。
我竖了竖大拇指给张扬,这次脱险,给张扬一功。
丛瑛也唏嘘道,张扬真是有福之人。
我看他精神尚好,只是这枪伤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救治了,再不拔出来恐怕危急性命。可这四下黑黢黢的岸边,哪去找医生呢?
张扬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抹了把脸蛋子,跟我走,这到我地盘了!
我照旧背起丛瑛,这次他没多挣扎,想必失血过多加上游了这么远,人已经虚弱的很了。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丛瑛你会没事的,兄弟一定不会放弃你,我们三个人一条命,现在就让我来回报你吧!
张扬这个公认的倒霉蛋,似乎把过去二十年的运气都用在了这一路。我们沿着海岸线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穿进市区里的巷子口,渺无人气的,我有些惴惴不安。
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什么鬼地方?
就咱们三个这样,鬼遇到咱都被咱吓跑了。走吧,别废话!
这小子还卖关子。好不容易走出没人的巷子,又是连绵不断的火车道,我们沿着火车道往下走,时而听见火车鸣笛的声音,就在旁边等车跑过再继续走。
走半个小时休息一下,丛瑛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我有些焦急地咒骂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丛司令要撑不住了!
马上了,阿峰,张扬宽慰我,丛司令久经沙场,他一定能行!
起码咱们先找个有人的地方,喝点水吃点东西,丛司令没准还能缓缓神。
有人的地方不安全,我找的地儿绝对安全。走吧。
张扬接过丛瑛背上身,让我松快松快,我见他背的吃力,走了二里地便又换了回来。
走过火车道,又是一片玉米田,终于看到袅袅炊烟,我们来到一户农户家。张扬没冒然敲门,而是吹了几声哨响,那声音像一种鸟儿,我一时想不起来什么鸟,就已经进了门。农户家有一个小院落,门户低矮,不过院子很清亮宽敞。农户本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长面细眼,眼睛特别有神。皮肤有些粗糙黝黑,大概是长年务农风吹日晒的。
男人看见张扬带了两个男人,一句话没问,就引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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