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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砌砖工(第1页/共2页)

当我看到那一层一层的,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痕,每一下都仿佛抽在我心尖儿上。

我能想象到,阿峰痛得咬紧牙根,冷风下顶着汗珠的样子。

张妈说,阿峰是工程队里最灵透的小伙子,砌砖最结实,和水泥最多。可我真的害怕,害怕他同其他苦力一样一头碰死在砖墙下。

我都不知自己是不是发烧糊涂了,竟大着胆子同阿峰表白了。那时候就怕自己死掉,而阿峰都不知道我的心思。

我不是不知道,我俩的情意,就像黑夜里的一根火柴,即刻点燃,即刻熄灭。也不是不晓得,两人躲在这难民营,分分钟面临死亡的考验。可即便我们下一刻就要面对生离死别,我都要他知道,我喜欢他,热切地喜欢他,即便我们长大的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言谈举止,全然不同,但是在这间小屋里,我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心,尽情地向他表达爱。

阿峰听了我的话,真的高兴呀,一双被疲惫困倦折磨的双眼里,竟然闪烁着亮亮的光,像船员远航看见了指路的灯塔。他热烈地拥抱我,虽然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意,真实存在,不是梦境。

我这阵子做了太多的梦,有甜美的,也有失落的,可是每个梦的结尾,我都想把他推得远远的,安全的地方,而他每每都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曾松开。

也许是那一夜的告白,把我胡思乱想的心事都带走了,我的病渐渐好转,觉也睡得安稳了,大病初愈。

我们又恢复了每日三课的日子,晨课时,一起品读唐诗宋词;午课,学习简单的数理逻辑知识;晚课,挑灯夜读,中外小说文学带给我们无限的憧憬遐想。

阿峰说,这些小说让他发现自己的渺小,从没想过还有那样一些人,那样地活着,自由的平等的,可以任意表达自己的观点情感,这在他曾经的生活里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以为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贫农和资本家的差距,可是读着这些书,才发现,人和人最大的差距竟然是,看上去同样的脑子,装的知识和见解,存在巨大差异。

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羡慕的情绪,向往成为那样的人,自由的,博学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

我劝阿峰不要再去上工,对他说出自己的担忧。可阿峰仍有自己的打算。他说他写的一手字像蟑螂爬出来的,不能见人,他要练出一手好字。可练字儿得用笔,用墨水,用大量的纸,这些都需要钱来换。我赞成他的想法,可是又不赞成他去做苦工。最后我们达成一致,他在工程队只负责和水泥,每天只拿一毛钱,换点草纸墨水便足够。

读书的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我在大学里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拿出这么多的时间读书,总有着各种各样的诱惑赚我出门,或看一场阮小姐的电影,或听一场某某交响乐团的演奏,或与同学去屋场里狂跳一晚唐克。那些看似忙碌的日子,实则是在浪费生命。

阿峰在学习里的单纯美好,固执与追求,像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了那个蹒跚学步的自己,让我再次找回初心,去面对每一本书,每一段文字,每一句诗歌。

一百多本书就这么一本本地读过去了,待到难民营高墙建好时,还未看过一遍的新书已所剩无几。我俩都有点不舍得看完那最后几本小说,只好又拿出几本看得粗的重新,一边一边做笔记。那时候,阿峰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笔力真正注入到每个笔画里。我鼓励他将字与字连起来,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形成气韵,他不断地摸索着。

冬天来临时,刘管事请我们搬回大厂房。一则,天气冷了,这间小屋子没有人气儿,我们容易冻死;二则,为了能让难民吃上热乎饭,他们准备在难民营里做饭,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做好再送过来。我们考虑一下便应允了。

搬过去的前一晚,我自舀了一桶清水,趁着阿峰去找锁匠下棋的功夫,清洗一下身体。在难民营里这几个月里,水资源匮乏,我也只洗了三次。

待到阿峰回来就寝,我已穿好衣服,整理好短发,清清爽爽地坐在草铺上。

我的短发是张妈帮我修剪的,长长短短的部分已经修剪整齐,我对着水桶里的影子照了照,还算满意。

阿峰进来时,并未特别注意我,因着光线昏暗,我坐了半晌,他也只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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