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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精神食粮(第1页/共2页)

那一天,日本兵枪杀了珊妮修女,占领了圣尼古拉教堂,我和几个女孩子被他们用枪抵着从教堂里赶了出来。

中年眼镜男对佐藤伍长嘀咕了几句,日本人便下令押解我们登上军车的后斗。

军车徐徐开动,站在车下的眼镜男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上的血渍,忠告我们,卖国贼,日本兵走狗,你们一定在心里这么骂我吧。不过没关系,以后就会明白,今天是我救了你们一命,要怪就怪咱们都生在这乱世。

眼镜男的话点燃了我内心巨大的愤怒,这愤怒震荡了我二十年来的人生信条。在外族犯我河山,亡我国民时,作为个体的我们,应该怎么做?苟延残喘绝不是我当时的信条,而接踵而至的绝望打击,更让我慢慢忘了当初对眼镜男的鄙视和愤恨。

晌午时分,军车停在一所难民营门口。

几个日本兵同门口的管事进行了交接,我们就像货物一样被遣下车。管事的一脸不情愿,似乎我们是极大的麻烦。带着我们穿过院子,推推搡搡地进了间像厂房一样的房间后,他们便离开了。

厂房的举架很高,大概十几米,空间还算宽敞,安置了十几个难民,竟不觉得拥挤。难民里男男女女都有,多是上了岁数的阿公阿婆,有那么三两个年轻人,也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我和小可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角落里安顿下来,小可从隔壁阿公那借了一捆稻草,用麻绳捆扎实了,叫我一起靠在上边。

我看着小可动作利落,有点佩服她。刚刚还被吓蒙了的女孩,现在却反过来照顾我。

小可说,她在老家以务农为生,要不是为了与表哥成婚,来到上海,她也不会赶上这场灾难。

我倚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听着小可叽叽喳喳地絮叨,困倦袭来。

如今,我已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行李箱里陪伴我多年的精神食粮,搂着它们入睡,有种心安的感觉。

难民营的伙食很差。

喝第一口粥的时候,我忍不住吐出来,还失手打碎了碗。这以后,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厂房四角投射而来的目光,不那么友善的嘲讽的。

大抵,我这样的富家小姐沦落如此,吃不下苦头,让难民们有种仇者快的感觉?

小可一直追问我箱子里装着什么,我总是岔开话搪塞过去,如果她知道箱子里全是书,还被我宝贝一样搂着,大概会嘲笑我。

直到那天,她伙同难民营里的两个男青年,鬼鬼祟祟地撬开我的箱子,我真的有些抑制不住地愤怒和绝望。

我们是患难伙伴,在难民营里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她竟如此做,果真人心难测。

叫豆子的年轻人和小可都不再同我讲话。只有另一个年轻人,叫阿峰的,笨手笨脚地帮我整理书籍,还同我用箱子里的衣裙包裹好那几本精装古籍。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他。

阿峰同乡下来大城市讨生活的小伙子一样,体格很好,肤色黝黑,长年穿着白色的一字襟短卦和灰色长裤,脚下提拉着一双黑布鞋。头发显得灰呛呛的,好像很多天没洗过,眉眼倒有几分英挺,五官轮廓清晰。

阿峰不爱讲话,总是单腿坐在窗台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和他一起的老伯似乎病得很重,整日躺在稻草堆上,只有吃饭和下棋时才能硬撑着坐起来。

自从我的书被小可他们翻出来,他们似乎对我和我的箱子失去了兴趣。

大概从前认为箱子里装着金银财宝吧,哈。

我试着用看书打发时间,特别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可是月光微弱,根本看不清文字。

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我不爱吃玉米面馍馍,从小就不爱吃,觉得硌嗓子眼儿,所以每次发玉米面馍馍我都藏起来。赶到管事手下苦力那,换二两煤油,几根棉线。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私自扣下点干活儿材料而已,乐得交换。

我用煤油棉线和一只破碗做了一盏简易的油灯,等到晚上大家都睡熟之后,点燃油灯,读几篇文字,那是每天最惬意的时刻。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里的世界总是那么自由,那么坦荡,没有战争,没有欺凌,没有忍饥挨饿。一篇篇看着,一页页读着,一遍遍品味着,便觉通体舒畅,简直都要忘了我身处陋室,食不果腹。

我想,我就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安静地死在煤油灯的光亮里,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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