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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书屋 > 都市小说 > 秋之枫华 > 正文 第二章 难民营

正文 第二章 难民营(第2页/共2页)

在门口吆喝,让大家排好队去领碗,领碗后再去另一面墙边排队领馍和粥。我看着手里的两个碗,倒还算洁净,只是碗边少不了有几个缺口。领了粥和馍,赶紧送到喜伯嘴边,还得提醒他老人家小心碗口别扎到嘴。

看着喜伯吃饱喝足,我才拿起自己的吃食慢慢咀嚼,一块馍对于二十郎当岁的我来说根本是塞牙缝,只能嚼一口干粮,喝一口稀粥,骗自己,跟胃说饱了。

我不禁想起家乡阿婆做的糟蛋粽子,糟蛋我一顿能吃两碗,粽子一顿能吃六个。想到阿婆去世时握着我的手叫阿峰的样子,我手里的馍都不香了。

我停下来,观察了周围的人,昏黄的一间小厂房里,十几个老老少少,东倒西歪,磨牙打呼,闲聊的不过两三人。把剩下的半块馍揣进前襟的口袋里,站起身去领了一舀子清水,涮了涮碗底的小米儿,又是一碗更稀的汤水,一饮而尽后把碗放进桶里。

回到我和喜伯的稻草堆上眯着眼睛休息。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周围闲聊声渐渐散去,我张开眼睛,适应了一会黑暗,慢慢捕捉到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我寻着墙边低矮处,用随身携带的一把防身的匕首,轻轻撬动着砖缝。果然,这墙壁砖大部分都已经老的掉渣,随便几下子就敲下来一块,我

在敲下来的砖块上又劈了几下,砖头又掉下来三分之一,我掏出口袋里的半块馍进洞里,又把砖原样塞进去,保持表面平整。这才满意地收起我的工具。

这难民营目前看着还好,管吃管喝管住,可国民政府那么熊,谁知道哪天就断了粮了,藏点干粮,我心里踏实。看着喜伯睡梦中还直冒冷汗的额头,我还真有点怕,怕他坚持不到找到阿朗的那一天。

我团着身子倒回稻草堆,稻草的柔软让我很快进入梦乡。梦里有阿婆包的香喷喷的粽子,炖的热乎乎的糟蛋,还有夏天田地里清凉可口的西瓜,吃的我的肚子圆滚滚的。阿婆让我枕在她膝盖上,帮我揉着肚子,哼着永远是那一首的儿歌,蒲扇掠过我的皮肤,轻轻的,凉凉的

这一觉,果然像豆子说的,睡到了日上三竿,喜伯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几个来回,我才醒。老头儿想尿尿,憋了一个时辰,实在憋不得了,又不能原地小解,毕竟这小小的厂房车间里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大婶儿。

我背着喜伯来到当院的茅房解手,正见几个管事往里边儿抬早饭,便催着喜伯快点,自己也接替他的位置,痛痛快快地小解。

吃过早饭后,与豆子闲聊一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我和喜伯在听。

豆子说,难民营里的看守就是看门人,分三队值守,一队是四人,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轮班,每一队都配了四把汉阳造和十几把毛瑟手枪,防着难民冲进来哄抢,更防着走投无路的逃兵打进来。

早班看守严,夜班看守松,给他们银元就把人多放进来几个,反正这里的难民死的快,一天都要死两三个,第一天多放进来几个,不碍事,第二天按照正常数目放,就能很快持平。

难民营里的老弱妇孺有很多优先权,吃饭啊,喝水啊,睡觉啊,都可以先挑。豆子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喜伯,仿佛喜伯就是他口中的老弱病残。

喜伯有点不自在,捡了地上的旧报纸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我有些好笑,心说,喜伯您认得的大字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再看那张旧报纸上的日期,1937年7月7日,正是小日本军队打击卢沟桥的日子,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背身向内而卧的喜伯,肩膀隐隐抽动了几下,是哭了吧。喜伯就是在那一天得知阿朗出现在上海的消息,可我们来到上海滩后,却再无阿朗的音讯。如今战事危急,找到阿朗的希望似乎变得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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