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在房间中。
克劳利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他试图将缝隙扩大,更接近那幅景象。妄图伸手的瞬间,他感到强大的阻力覆盖着整个身体。如同被粘在胶上的鼠,周身的黑暗黏住了四肢,怎么用力身躯都难以前进分毫,反而更加远离那道光芒——那道将他与一家三口的热闹景象连接起来的狭窄门扉。
那线光变作分割空间的界限,变作黑暗之中的一道豁口,最后变作遥远的一颗星,消失在视线中。
眼前一片黑暗,克劳利突然觉得自己正闭着眼。眼皮接受电信号张开,被刷过石灰的天花板映入视网膜。
他起身,环顾周围。
——
似乎和方才见过的房间一模一样。不过少了很多事物,木质的床头柜常亮的银色烛台地上花色美丽的地毯,全部不翼而飞。
这里并不是在记忆房间见过的飞艇屋子。眼神掠过窗外时,克劳利看见石制的大街与建筑。此处是云端城西区,富人群聚之地。
他思索着窗户玻璃上那幅隐约的面容,和自己长得毫无相似之处。
——
现在的情形像是套娃,克劳利看自己的过去在别人的记忆里观察这一切。
督察克劳利正房间内不安地奔走,在寻找着什么。他看见了方才窥视房间的地方,一处能容纳孩童身躯的小铁柜。将柜门拉开,光芒进入,其中空荡荡的。
柜子底部铸着一段文字,他用手轻轻抚摸,逐字将其读出:
云峰孤儿院所有。
孤儿院。
他反复抚摸着这几个字符,若有所思地嘟囔着一个名字:诺德·费舍尔为什么,你的记忆会在我的脑子里?
身后的房门被猛然踢开,克劳利还没来得及回头,莫大的力道便将他压制在地面之上。两位冲入房间的壮汉将他死死钳制,一个声音从门口飘来。
开始治疗。
克劳利觉得那声音很普通,身体却不自主地毛骨悚然。眼皮眨动几下后,他发现自己被皮扣与束缚带固定在床上,周围的白得刺眼的房间。
姓名。
德拉科·莫德里奇。
不,你叫诺德·费舍尔。
两侧突然冒出蒙面的人。他们手持针管,针尖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被缚的手臂上传来刺痛,液体注入身躯,德拉科·莫德里奇几个字符被冲散成难以复原的颗粒。
你没有父母。
又有刺痛传来。身躯在猛烈挣扎,床榻吱吱呀呀地惨叫,那些房间中的虚影,那些存在心底的过去,那些只得窥探的美好
海浪在拍击岸边的沙堡,那是他无数个夜晚渐渐搭起的记忆。
那些全部都是妄想。诺德,你要忘却它们。你要将它们打败!
痛苦深入骨髓,清洗的感觉淌过身体每一处角落,先是物理的痛苦——身体痉挛,针刺的错觉不断加剧,随后精神哭喊,挣扎在脑中的洪流。
他想要彻底沉入过去,可但凡回忆所及之处,记忆变得模糊不堪。不能再被毁坏了,要停止回忆,可停止了回忆,自己又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
此刻,似乎只有呐喊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声带闭合,气息急促。当声音将要冲出喉咙的时刻
砰,砰,砰。
枪声炸响,督察克劳利的瞳孔骤缩,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
恐惧。诡异的气息没有唤起欲望,而是恐惧。
——
克劳利没有喊出声,他将呐喊咽下肚子。枪响回荡在云朵边沿,巨兽也同样听见。它向着响声的源头狂奔,像只愤怒的刺猬。身上的触手们横向伸展,摧毁了街道上的所有建筑,五颜六色的光芒再度从远方袭来,却无一对巨兽造成阻碍。
前方是一处大坡。云朵平台在边缘收束,抵达向下收束的边缘前都是人们居住的地方。
他站在巨兽开辟的道路上,似乎看见了塔那小姐。
塔那小姐身旁空荡荡,她对着空气开了枪。此刻感觉到陡然急促的震动,她夺命而逃,却被极巨的震动绊倒在地。她又挣扎着爬起,。
巨兽吼叫,声波破碎了前方的建筑,也差点让督察克劳利丧失听觉。他摸了摸自己耳际,些许温热正在滑落。
他没管那么多,顶着剧烈的耳鸣,一个念头攥住了他:要救下塔那小姐。无疑是这样,即使在观察,克劳利也能感受到这澎湃的想法。
他开始了奔跑。
喘息,剧烈的气息在胸腔间流转。翻过一面墙,滚下建筑的废墟,被无数尖锐划伤,他不断呼喊,发出动静,希望借此吸引巨兽的注意。巨兽行过之处残留着恐惧的气息看似猩红的迷雾,干扰着他的前进。
奔跑过程中,他带着喘息呼唤着一
个词语。
哥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