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点点,待三人行近,只见一座巨大的宅院藏在山路尽头,门前两盏血红色的灯笼,在山风中轻轻摇曳,说不出的诡异。
若是林寒璧自己,自是不敢上前,此时有姑布子卿胡应真作陪,倒也不甚恐惧。
谁料三人才到门前,那正门便吱呀一声打开,吓了林寒璧一跳,定睛看去见是一个门童正吃力的推开大门,用尽吃奶的力气也只推开了一线窄窄的门缝。
那门童只伸出一颗头颅左右瞧了三人一眼,便朝院门喊了一声有贵客,而后院里脚步声响起,须臾便见大门被推开,门廊下站着两个瘦瘦高高穿着宽松袍衣眼神有些呆滞的童仆。
童仆出得门来向三人行礼齐齐叫了一声贵人安好,便扶着三人下马,而后接过马缰,将马匹拴在石桩上。
童仆也不知是黑夜见看不清路还是怎的,身上宽大的衣服飘飘荡荡,走路歪歪斜斜,似极其吃力。
林寒璧不觉有异,唯有姑布子卿和胡应真二人相视,彼此心上已经了然。
见林寒璧举步入内,姑布子卿哈哈一笑嘴上说着叨扰贵主人,便也跟了进去,胡应真无法,也只好跟了进去。
待那门童带着林寒璧三人穿庭过院迎到正堂,便见堂前站着一位妙龄少妇,当先向林寒璧施了万福,自述道:
奴家崔氏,堂舍贱陋,供给单疏,还请入内,稍事休息,以洗风尘!
林寒璧小小三境武夫,不觉有异,见少妇言辞有度风姿绰约,便是真的鬼,也偏要进去瞧一瞧。
胡应真有些凝重,本想叫住林寒璧,又见姑布子卿潇洒举步,便也跟着进了正堂。
这两位爷早晚要害死自己。胡应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变成死太监!
黑夜之中,无人看见那夜色昏昏中门楣上挂着的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
寄魂庄。
有人说,寄魂庄是销金窟,有人说寄魂庄是鬼蜮,在林寒璧眼里这就是荒村野妓的所在。
跟着那崔氏,林寒璧堂而皇之的进了正堂,身后跟着不言不语的姑布子卿和小心翼翼的胡应真。
正堂本已有贵客,一个矮胖子一个破落书生同桌而坐,桌上堆满美味佳肴,矮胖子正搂着一个女子正上下其手,见林寒璧三人进来,不悦的对热情招待的崔氏道:
主人家当真狗眼看人低不成,你龟孙大爷我长得丑,但是我兄长孔乙巳相貌堂堂,怎的不见主人家热情招待!
哟!看龟孙大爷说的,哪能厚此薄彼呢!姑娘这就来!这就来!
崔氏像老鸨躲多过像主人家,安排好林寒璧三人,这才扭着腰一摇三荡的出了正堂。
五间宽的正堂,西侧坐着自称叫龟孙大爷和孔乙巳的二人,东侧坐着林寒璧三人,两桌贵客相距不过十米远,林寒璧正觉口渴,端起桌上精致的青瓷茶壶为姑布子卿和胡应真各倒了一杯茶。
姑布子卿优雅端起在鼻尖嗅了嗅,道了一声:好茶!
胡应真见状这才放心小了抿一口,林寒璧也不是不知轻重之辈,见西厢那个像极了武士的龟孙大爷大口吃肉,用胳膊肘捅了捅姑布子卿好奇的问道:
那位大爷胃口这么好?像是好多天没吃过饭似的?
姑布子卿啪的一声甩开手中折扇,老神在在的答道:
寄魂庄的美食闻名天下,龙肝凤髓岂是寻常食肆能吃到的?
龟孙大爷口中的饕餮美味,在姑布子卿眼中却是那样的鲜血淋漓,很可惜这正堂之上再无二人可以看透。
林寒璧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到:
龙肝凤髓?屁嘞,姑布兄你又骗我,这天下哪里来的龙和凤?
龙族五百年前就被灭了,林寒璧认定姑布子卿是在骗他。
见林寒璧三人盯着自己窃窃私语,那龟孙大爷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
咋,没见过爷爷这般奇男子,爷爷不喜男风,再看当心戳瞎您们的招子,哼!
姑布子卿不置可否,微笑着问道:
两位兄台来自白帝洞天吧!
咦?你认识爷爷?
龟孙大爷终于停下手中的吃食
不可无礼!
那位叫孔乙巳的老书生急忙阻止,继而又远远的抬手施礼问道:
阁下难道就是春坊四士中的大相师姑布子卿?
正是在下!
这下轮到龟孙大爷吃惊了,连忙随着老书生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来见礼,这等场面姑布子卿自是见过许多,几人互相寒暄互通了姓名。
龟孙大爷有些明了,低声的问胡应真道:
咋,你们也是来镇鬼的?
门外风声呜咽,堂中灯火摇曳十分昏暗,众人瞬间心神紧绷,这才发现那主人崔氏已是许久不曾出现。众人回身往正堂扫视一番
,果见空无一人哪里还有侍候的奴婢。
谁知姑布子卿老神在在的说道:
诸位,说鬼,鬼到,小心了!
林寒璧慌忙向外望去,只见点点鬼火汇聚,又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须臾之间大堂外如灯火一般飘摇的鬼魂齐聚,先前的那些仆从此时各个呜咽鬼叫,附身的肉体像重物一般砰砰的倒地不起,恶鬼们终于现出真身。
伥鬼厉鬼无头鬼,穿大红喜服的鬼新娘,血红长舌的缢鬼,绿毛的水鬼,还有影影绰绰的绿僵,吓的林寒璧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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