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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佳人一笑十夜明(第1页/共2页)

夷洲,灵宝派主修炼室,司马芸正趺坐在太极座上,双目微暝,双手交叠于腹前护住丹田,墨色的长发自然垂散在身后,神情恬静,中气充盈,细看会发现她的身体微微悬空,距座面约有半寸。虽然修炼室既无门窗又无灯光照明,她身下的太极法座却源源不断地散放着纯白色的辉光,乳白色的莹莹光柱中,司马芸身上的白色衣裙时隐时现,与室内其余地方的漆黑相映成趣。摘下她在见外人时一直佩戴的面纱后,她的面貌竟然与顾佑在梦中所遇的那位仙子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作为封号嘉阳的当今皇帝的嫡出贵女,外加上惊为天人的美貌和资质,从十岁拜入灵宝派起,司马芸就成了从掌门起全派上下一致的宠爱对象。而她也的确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她只用一个月就完成凝气,三个月成功炼气而入玉清,作为掌门亲传弟子修行至今不过四五年,而功法已经可以与绝大多数长老相提并论了,并隐隐有凝出金丹炼气化神的迹象,即进入道家第二大境界上清中,而她的师父王羲之实现这一点用了十年,师祖葛洪足足花了二十年!掌门王羲之本人也不禁为她的惊为天人叹服,甚至一度猜测这位嘉阳公主也十分有希望成仙。当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王羲之从未向司马芸透露过犹龙剑的任何消息。随着自身修为的一次次攀登高峰,这位从小都在宠护和赞扬之声中长大的嘉阳公主也发生了一些静悄悄的变化,她开始瞧不起周围修为较低的弟子与侍者,而且练功也逐渐变得有些懈怠了,大部分几乎无法亲眼目睹其本人的弟子还好,那几个随身服侍她的贴身侍女或者有资格与她亲自见面的资深弟子就只能面对这位公主一天比一天冷漠的表情了。王羲之对这一切尚未明确表态,但她的这种心性也让王羲之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前不久,她参加了十二年一度的太始仙会,在比试中一路过关斩将不出意外取得了冠军。她直到第一天傍晚才作为种子匆匆出场,而后始终都不曾摘下面纱,免得那过于惊艳的容貌引得男性居多的灵宝派弟子心猿意马,最终只有与她同台竞争的顾佑借着风撩开面纱得以一窥芳容。在拿到冠军后,她悄然离去没有出席颁奖,只是托一位长老帮她领走了冠军奖品——葛洪遗下的玉如意!除了王羲之和其他几位亲传弟子,甚至连那些同她交手过的弟子也不知道其芳踪何处,也未曾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这一番举动更使得她在灵宝派当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冰雪美人形象更加出名,有关司马芸的各种传说几乎流入了每一个灵宝派弟子的耳朵里。一些人讲:嘉阳公主白衣白裙,身上弥漫着冷月一般的寒光,吹吹气就会雪花飞扬;另一些人讲:嘉阳公主持着长长的白绸带翩然起舞,可以腾于云海之上,渴时饮露饥食霜,凡此种种,莫不把她描绘如一个已经得道的仙子一般

司马芸还不是仙子,虽说自己颇为自傲,但毕竟也熟读道经多年,对那些真正成仙的人物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以现时情形而论,她的天赋再高也不可能超过刘安张陵这些世所公认的天才,由这些前辈的经历推之,她若没有中剑水平以上的法宝所助,真能成仙也需要六十年上下光景,到时候大约也只有成为神仙奶奶的份吧。

回到现时,司马芸已经在主修炼室中打坐已有四个时辰有余,在她修炼的这段时间里,视听触味嗅五感都已经漂离身外,只有神志仍然保持清醒,所以她很清楚时间已经流逝了多少,也知道今日的功课也基本完毕了。能够清楚地感应时间的流逝又能够对修炼时间长短运放自如,这自是修为高超的表现。

司马芸扬起双手,长吟一声吐出已经有些浑浊的真气,结束了一天的修炼。睁开略显迷离的眼睛,映入视线的黑暗令她多少有些目眩,那个原本已经被她忘得差不多的穷小子顾佑在眩晕中竟隐隐约约浮现在脑海之中:此前从来没有听说灵宝派门中还有这样一号弟子,实力看起来也不过到了炼精化气的玉清水平,但却能接连击败王凝之刘牢之桓冲这些佼佼者杀入决赛,还能放出自己都自叹不如的精纯真气,满身充满了种种疑团和矛盾——这穷酸后生的神奇表现也许只是偶然,不如尽快忘掉——司马芸在心里一再提醒自己,可是她越想把关于顾佑的记忆压下去,这个单薄黑瘦的青年形象反而变得越清晰。

司马芸从法座上起身,走出修炼室。此时太阳刚落山不久,整片天空泛着暗蓝色,亮度对在暗室中闭目许久的司马芸可谓正好,既不会如白天一样阳光耀眼,又不会像夜里一样漆黑难行。两名身着绯红色襦裙的侍女已经在路口恭候,见到司马芸双双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春桃夏莲,谢啦!司马芸向两人一甩衣袖就径直向前走去,神色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作为自小就随司马芸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女,两女对司马芸的冷漠作风也早已习惯,赶紧小跑到她身前领路。

方才陛下的使者来了,传递圣旨让殿下明日立刻返回建康觐见陛下,早日休息吧。春桃小声对司马芸说,司马芸只是微微点头,眼睛仍只望着正前方山路。

绕过重重山路,一座规模不大的房屋出现在三人眼中,月光中只有素雅的白色墙壁依稀可见,其他已难辨细节,但仍可想象这是一

处相当精致的住所。春桃上前推开大门,夏莲为司马芸托起衣摆,司马芸仰着头迈入屋里,一股淡淡的青白色光芒从屋角映入她眼帘,而些许不易察觉的微笑也随之浮上了司马芸的嘴角

司马芸循着辉光的方向飘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仿佛从她视野中消失了,当司马芸停下时,笼罩在光芒中的玉如意就出现在她眼前,甚至床榻也被照亮了。司马芸凝立端详片刻,随即一把将玉如意抓到手中。

从王羲之开始,灵宝派绝大多数修为有成的弟子都是使剑的,其佩剑也是各有特色,剑如其人。王羲之的金庭剑颀长优美谢玄的紫金剑敦实厚重杨义的苍雷剑锋锐迅疾桓冲的炎龙剑强横狠辣司马芸没有像他们一样用剑,在王羲之门下的这几年里甚至没有确定修炼何种法宝为最佳,她尝试过玉尺银铃,当然也用过流传最广的传说里的白绫,不过似乎都不能形成很好的效果。在太始仙会之中,她也是靠着深厚的内功真气来弥补手里没有称手法宝的不足。要不是半决赛中谢玄向她主动认输以及决赛碰到修为更加不牢的顾佑,其实鹿死谁手也仍未知。既然获得了先师祖所遗下的玉如意,司马芸自然是踌躇满志,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这玉如意的玄奇。

此时司马芸正卧在榻上,双手把玩着玉如意,当她的手指从其上缓缓划过时,清凉的感觉也从指尖不住传来。透过光亮,隐约能看见玉如意上有不少水珠渗出,润得手掌都有些湿滑。甚至还有气流从其上缓缓放出,涌入司马芸手上穴位并顺着经脉一直流到上臂,带给她深及骨髓的清爽,似乎有滋养功能。而整个过程中却不见有一滴水掉落,无愧是与下剑级别相当的顶尖水系法宝。

手持法宝的司马芸,眉眼嘴角已经弯得如天上的新月一般,无论是夙夜传授道法的掌门恩师,还是朝夕俯视可见的贴身侍女,都不曾看到嘉阳公主几时这番开心。几声浅笑荡漾在幽静的闺房中,玉如意早已经被司马芸抱到胸前,此时的司马芸仿佛又变回了十岁前那个扑到父皇母后怀里撒娇的天真女孩,全然不顾玉如意的光亮正逐渐变大。

此时正值望日,徐徐升起的满月如同悬于空中的澄明宝镜,起伏的群山和茂盛的草木在月光下都可看得轮廓,而月亮背后的星空反被衬得黯然失辉,守在门外的春桃和夏莲也借着头上圆月尽情地望着脚下景色。不知不觉间夏莲已觉不支,倚在门柱上打起盹来,春桃便一个人在房子周围踱步。

春桃冷不丁瞧见一片突兀的黑影出现在脚下,再抬头发现四周竟已亮如白昼,从眼前空地到四周的翠竹芭蕉,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又惊又恐的春桃赶忙跑去摇醒了夏莲,向她诉说方才发生的奇异变化,二女很快发现照亮周边的乃是从窗纸中透出的白光,再一算方位,竟和公主所躺的地方差不多!

春桃和夏莲不敢犹豫,一把推开门冲入屋中,唯恐殿下玉体有危。映入眼帘的是白的有些泛青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光芒,即便正午的室内也绝然不如这般明亮。奔到司马芸榻前,她正沉沉入睡,脸上洋溢着平日绝不曾示人的明快笑容,而抱在她怀里的玉如意正不住放光,刺眼得几乎同太阳一样,除此之外无论是司马芸的身体,还是室内其他物品都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二女见公主无碍就离开了房间,方才见过强光的眼睛还有些酸痛,她们只得闭目缓解刺激,屋外有凉爽的山风迎面吹来,原本难受的双眼也舒服了一些。

殿下很安全,今晚的事情就算了吧。夏莲打着哈欠说着。

这不行吧,殿下的法宝从没有今晚这么热闹过,还是要下山告诉别人!春桃不同意。

春桃一个人循着山路下去,没走多远一个比自己高一头多的瘦长黑影就出现在面前,此时她已走出玉如意光亮所及,眼前黑影的面目完全是模糊不清的,乍一看甚至有些像鬼,随时都有可能扑向春桃。

你是人还是鬼啊,不要害我——春桃僵僵地站住,发出尖细而无力的声音。

我不是鬼,别害怕!黑影开口了,喉音相当粗糙,显然是个比春桃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她的心这才慢慢落下来。

这黑影正是顾佑,在太始仙会比试上获得亚军并没有立竿见影地改变他的生活,这几天仍然是在扫地等杂务之中度过的,虽说如今他成了灵剑银松剑的新主人,但他也只是在夜里无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把玩,感受一下银松剑熠熠生辉的剑光。

在顾佑刚完成比试后的两三天里,张管事对他也一度相当客气,不再颐指气使,给他分配的工作也都很轻松。但随着这份新奇劲过去,原本还存在于张管事脸上的和颜悦色就消失了,熟悉的呵斥声又重新回到顾佑耳边,各种繁重杂活也再度压在他身上。虽然顾佑修为同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反而看得更开,张管事对他打骂也并不还手,而是泰然处之,他越发坚定的相信自己往后还会有再度被高人赏识发挥自己才智的机会的。

同嘉阳公主不同,顾佑从走下擂台的那一刻就一直对这个决赛对手念念不忘,虽然他对嘉阳公主容颜的印象只停留在面纱被风撩起的那一瞬,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若隐若

现的朦胧反而让他更念念不忘。无论是清醒还是入梦的时候,公主的形象都会不时浮现,偶尔还会同当初昏迷时看见的邀自己共游云海的仙子交织在一起,虽然梦中仙子后来并不如公主那么高冷,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形象看起来又似乎那么相似。

很多长老乃至某些宫的方丈目睹了顾佑大放异彩后都想收他为弟子,但被王羲之一一拒绝了。与此同时王羲之也没有亲自收下顾佑的迹象,对于灵宝派大部分人而言,太始仙会上的顾佑仿佛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最终仍会归于平凡。

自仙会落幕已有一周多,这天早上张管事让他去为各宫挑水。虽然夷洲湿润多雨,河流密布,更有大河自南向北流入东海,寻得水源并非难事,但灵宝派规模宏大宫观繁多,又自山峦至低地都有分布,为这些地方全都挑一遍水仍可谓艰巨。顾佑便只得在各处间往返奔波,从大河上的坎宫到火山口里的离宫,从海滨的兑宫到深山中的艮宫都不敢落下,此时顾佑身体经过前些日子锤炼早已今非昔比,不过挑着重担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到处跋涉对他仍然是不小的消耗。

待顾佑踏上返程时,太阳已落山多时,虽尚有满月当空仍难照清脚下山路,再加上身体已相当疲惫,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缓缓前行。这一路下来,他身上衣服被树丛和山石刮得千疮百孔,肩膀也早就磨出了血,腿如同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双脚上更长出许多隐隐作痛的水泡,若非水桶空了,顾佑自忖已经无法继续走下去了。拐过又一个弯后,他彻底走不动了,只能撂下扁担倚在随手摸到的大石头旁暂歇,四周影影绰绰只能看出山林的轮廓,寂静中就连喘气声都显得有些聒噪了。

这一歇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头上竟突然柳暗花明,整块岩石都被非比寻常的奇异光亮照亮,自己黑影在其上清晰可见。抬头可望见那光来自附近的山顶,较之满月还亮上数倍,在白色中还泛着几丝不寻常的蓝色,更显妖异。

顾佑丢下扁担,不顾脚上的伤,循着光亮往上走。头顶亮光一直在减弱,很快就难以照亮远处道路,为了防不测他只得手脚并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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