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被卜迟余叫做猪队友的老工兵。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靠背着火焰喷射器,一只脚撑起了身体。
但不知道是他一不小心忘记拔动点火的弹巢了,还是本该用于触发汽油的空包弹哑火了,火焰喷射器中喷射而出的汽油并没能点燃,仅仅只是像小孩子水枪一样洒了对方一身。
几乎是在同时,德军士兵手中的通用机枪再次响起。虽然仅仅只响起了一瞬间,就因为担心引燃自己身上的汽油而松开了扳机,但这一瞬间,至少三发子弹命中了老工兵,将这个在地狱中活过了数个月的老兵击倒。
卜迟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的同时,卜迟余果断地探头对着那名高大的德军士兵射出了一发步枪弹。
但是足以将人类颅骨掀飞小半的步枪弹射在德军士兵身上就仿佛是射入了终结者之类的玩意儿身上一样,在一声叮的清脆响声中,对方的颅骨上出现了一朵弹头变形而形成的金属花朵。
被卜迟余的攻击所吸引,对方在丢下自己的机枪的同时,向卜迟余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卜迟余终于看清了这个家伙的面孔。
尽管与其他同类不同,但这依旧是一名丧尸。
一名浑身布满了几何体纹路的,仿佛被注入了大量水银一般的铁青色的,瞳孔仿佛火炉一般闪烁着炽红的丧尸。
留声机中的歌曲在此时似乎到达了高潮,神圣的赐福的歌词讽刺一般地在整个房间中回荡,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的丧尸冲向了卜迟余,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咒骂着卜迟余的背叛。
尽管没有其他言语,但卜迟余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明确的愤怒。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无论是被魔法师操作的无人机,还是完全遵循本能的普通丧尸,他们本质上就像是血肉机器一样的存在,这种存在不应该有情绪才对。
莫名地,卜迟余又回想到了刚才被自己爆头撂倒的那个魔法师
叛——徒——!!
冲刺而来的丧尸士兵那腐烂的舌头中发出的含糊不清的怒吼,更进一步加深了卜迟余的这个想法,他想也不想,掉头就往一边躲去。
不是我干的啊!
这一刻卜迟余几乎哭出来了。听那个藏头露尾的魔法师的说法,他还以为这顶天就是一个微魔世界,魔法师们的魔法还不如子弹来得有效率,所以才是靠枪炮来
解决问题呢。
结果人形无人机班组作战也就算了,被人整个崩掉脑袋之后甚至还带意识转移到其他丧尸体内继续苟活的?!
虽然看起来降智效果有点严重,但几年时间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玩什么飞机大炮啊,这魔法摆明了有前途得多啊!
卜迟余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对方的撞击,对方那即便是用视觉与声音都能感受到的冲击感,让卜迟余有了一种自己是一个斗牛士的错觉,但凡被碰上那么一丁点儿,卜迟余搞不好当场就散架了。
质量与速度带来的庞大动能,使得这个超级士兵没能调整方向,在惯性下直挺挺地撞在了墙面上,就仿佛是一辆坦克一般直接将墙面给撞塌了下来。
在墙的另一边,是一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意外来客的苏军士兵。
但呆愣的只有一瞬间,几乎是看清眼前这个鬼东西那灰褐色制服的瞬间,整个小队都将自己的全部火力倾泻在了这个敌人身上。
冲锋枪的弹幕几乎在一瞬间撕碎了表层那半腐烂的皮肤,但皮肤下那宛如岩浆一般的赤红色反而愈演愈烈,如果不是身上的汽油没有被点燃的缘故,卜迟余都要怀疑对方皮肤下面的完全是岩浆了。
下一刻,飞溅整面墙壁的红白色中断了冲锋枪徒劳的嘶吼,在解决这个敌人过后,德军魔法师试图继续转身寻找卜迟余,但是更多的子弹终止了他的行动。
似乎是那一名死去士兵同伴的存在,在走廊另一头一个小队发动了反击——一挺轻机枪在走廊末端压制射击,两名步枪兵在轻机枪的掩护下抽出了刺刀向德军魔法师发动了冲锋。
德军魔法师仅仅犹豫了刹那,就选择了暂且放过卜迟余。反手从墙壁上拔出了自己之前丢出的工兵铲,顶着轻机枪的压制向两名苏军士兵冲去。
两名苏军士兵面对宛如巨人一般的庞然大物没有退缩,一左一右互相贴着墙壁,在为机枪手让出一条射击空间的同时,速度丝毫不减地向德军魔法师发动了近乎自杀的冲锋。
双方都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短短数秒钟时间就越过了整条走廊,在中央接触。
在双方还剩五米左右时,轻机枪停止了掩护射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都紧贴着墙壁奔跑的苏军士兵猛然爆发,以近乎之前两倍的速度越过了二者之间整整五米的距离。
德军魔法师似乎被这意外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方速度的变化使得距离感产生了极大的误判,原本预计在半秒钟后才会展开接触,并将苏军士兵的刺刀从侧面打开的工兵铲此时根本来不及护住胸口,两点银光甩开德军魔法师的工兵铲,直奔胸膛而去。
这只超级丧尸那连子弹都可以弹开的骨骼在两柄刺刀面前却仿佛玻璃一般脆弱,劣质的四棱刺刀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它的皮肤,刺穿了他的肋骨,摧毁了它的心脏
直到刺刀的主人被工兵铲劈飞了颅骨。
它的身体是一具丧尸,内脏的破裂并不会影响它的活动。对于它来说,真正致命的是直接截断脊椎,中断整个控制中枢的攻击才足够致命——就好比它躲避之前的攻击。
两名苏军也许是拥有对魔法师经验的百战老兵,但它同样是拥有丰富杀人经验的百战魔法师。在过去的一年半战火生涯中,他所控制的躯体同样不止一次面对由苏军之中最精锐的小队所组成的突击小队。
有时是他辛苦制造的躯体被摧毁,而更多的时候,是他杀死了自己的敌人。
他对于苏联人的套路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判断出苏联人会在哪一个距离上停止火力压制,会对着哪里进攻——他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刻,稍微移动一下身体,避开自己脊椎的要害就行了。
他同样也闭着眼睛就知道,在这两名刺刀冲锋的佯攻后方,那名手握手榴弹悄然接近的真正杀招。
脱手而出的工兵铲削飞了第三个头颅。
直到此时,最后一名负责支援压制的机枪手才察觉到不妙,提起了自己的轻机枪,试图逃离。
但是德军魔法师的动作更快,他抽出了尚还留在自己体内的步枪将之投出,宛如标枪一般的步枪刺穿了那名因为不愿意丢下轻机枪而慢了半拍的机枪手,将其钉死在地面上。
他从身上拔出了另一把步枪,转身走向来时的方向。
在那里,他还有更加重要的目标需要彻底杀死。
但是,他的脚步停下了。
在他的身后,他刚刚撞破的墙壁洞口位置,他的目标已经背上了自死者那继承而来的火焰喷射器,在那里等着他了。
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似乎见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灵魂,成千上万的恶魔迫不及待地从披挂在身上的手雷与子弹之中钻出,撕碎他的身躯。留声机中徐徐落幕的圣咏从无限遥远的天穹落下,歌颂着他的葬礼
他穷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向那名掌握着魔鬼的力量,却又忤逆了神圣契约的敌人,发出那不蕴含丝毫力量,却又命中注定一般的诅
咒——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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