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不远处的边境线,卜迟余不由得缩在单兵坑里自怨自艾。
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当逃兵会被抓住送去惩戒营干最危险的活儿丢去最激烈的前线,却不知道最激烈的前线也有最危险的活儿
运气不错啊,这么一大片雷场都跑过来了?
当时那个被德国人揍了个灰头土脸的中尉,面色扭曲地对着还趴在窗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卜迟余狞笑道:
我这里正好也有一片雷场,再里跑一趟试一试?
于是卜迟余就被中尉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打包塞到了中尉大楼的前置战壕中,并给了他一个侦查摧毁德军燃料,削弱德军装甲部队作战能力的活儿。
跟卜迟余一块儿打包丢过来的,还有被卜迟余给背到后头去的巴甫洛夫中士。
两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沿着被各种路障与轰炸给整得面目全非的1月9日广场边缘摸到了距离边境墙大概两百来米的距离上,在这里等候着凌晨的到来。
中士,现在差不多了吧?
被查寝的炮击惊醒后,在狭小的散兵坑里缩了半个多小时,缩得腰酸背痛的卜迟余不由得向几米外巴甫洛夫中士的坑里低语道。
炮兵都还没休息,他们睡什么?
巴甫洛夫中士用一句话回应了他,卜迟余估摸着应该是拒绝的意思?但问题是两边的炮兵不都是互相查寝查到天亮的吗?他们真的等得到炮兵睡觉?
仿佛是要印证卜迟余的想法一般,火箭弹的呼啸声也加入到了深夜的炮击盛宴中。
而随着火箭炮的加入,双方的大口径重炮同样也掺和进入了这场大型查寝行动中,到最后,甚至连列车炮都凑热闹地掺和进来打了发。
不过很明显,双方的炮兵们都不怎么待见列车炮,不大想带着列车炮玩。
在列车炮开火后,原本轰轰烈烈的午夜大炮仗一下子熄了火,原本在卜迟余头顶呜来嗖去的炮弹和火箭弹以肉耳可辨的速度减少。
最后当列车炮发出第二发炮弹的时候,炮战已经停歇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斯大林格勒陷入了难得一见的沉静,以至于卜迟余都有了一点儿自己已经失聪的错觉,一直到远方的另外一个炮群再次响起的时候,卜迟余才终于觉得正常了一点儿。
两人又在散兵坑里蹲了十几分钟,估摸着被炮兵查寝吵醒的新兵蛋子们应该睡着了,这才终于从散兵坑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向边境线靠近。
这些用于阻挡和东岸炮兵观察哨视野的铁栅栏非常粗糙,从外形上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工地上的铁皮墙,但远不如后世的铁皮墙来得工整,在白天看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大堆打满了补丁的破布衣服。
本质上说,这些防护墙就是随便拉了几根铁丝网,随后把一些不知道走哪儿拆下来的铁皮和房门床板并排靠在铁丝网上,随后再拉几根铁丝网将其固定。
它的功能是用于阻挡东岸炮兵视野,而非阻挡步兵渗透,甚至正好相反,它在极大的程度上有利于步兵渗透。
卜迟余跟随在巴甫洛夫中士身后,沿着边境线走了大概一百多米,最终摸到了一栋只剩下承重墙的古典贵族房屋前。
在城市的火光帮助下,巴甫洛夫中士简单地确认了一下周边没有德军的存在后,带头从那扇雕刻着花纹的石制窗口爬入了房屋内。
卜迟余并没有急着跟在巴甫洛夫中士身后进入房间,他一直等待着巴甫洛夫中士将整个房间搜索完毕,甚至找出了一颗设置在门边的绊雷进入到房间外的走廊后,卜迟余这才悄无声息地爬入房屋中。
两人都没有拆除绊雷的意思,一方面是如果暴露了的话,这个绊雷没准可以用来阴一阴追击的德军,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实在没法保证那根不知道拉到哪里去的绊索后头有没有固定什么玻璃瓶,或者多重绊雷之类的东西——大晚上的实在看不真切。
顺着因为楼层倒塌而堆积的瓦砾堆,两人爬上了隔壁的一栋还算完整的房屋二楼。
说这栋楼还算完整,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这栋楼内部几乎也倒塌得干干净净,这基本上是斯大林格勒激战区建筑的统一特征,四周相对坚固的承重墙依旧维持着建筑看似完整的外形,但内部的天花板和隔离墙们却早在一次次炮击中坍塌,徒留一层躯壳。
两人宛如走钢丝一般贴着一小圈尚未坍塌的边缘,从建筑内部那一大堆废墟家具上方贴墙爬过了这栋房屋。
下一栋房屋同样不太符合心意,损毁情况过于严重了,以至于两人徒步都无法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更别提找到合适的角度观察德军营地的情况了。
接着两人又绕过了一片雷区(看起来没啥人走的地方基本上默认雷区),和两栋同样损毁严重的房屋后,终于找到了一栋合适的建筑。
这是一栋非常狭小的房屋,从外形上看就像是在两栋石制房屋中间的小巷中充分利用空间的产物。整个房屋狭小得在塞下了双跑楼梯后甚至无法在两侧塞下房间,硬生
生造出了贫民窟寨城的感觉。
这样的违章建筑存留到现在的原因只有一个——它两边的坚固房屋为它抵挡了全部的炮弹。
而这个时候这样的建筑也为卜迟余两人提供了绝佳的观察视野,两人顺着有一茬没一茬的木质阶梯一次性爬上了五层高度,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你知道这条街道叫什么吗?
只不过,观测刚开始就遇上了麻烦,卜迟余对于这座城市完全是一窍不通
我怎么知道?我是诺夫哥罗德人。面对卜迟余的疑问,巴甫洛夫中士的震惊比卜迟余还严重。你不是斯大林格勒人吗?
我是逃难过来的!没逃过德国人的行军速度而已。
卜迟余也没敢说自个儿是被外星人给丢这儿的——他怀疑自己如果这么说的话,回头就会蹦跶出来一个蓝帽子把他给枪毙了。
而这种情况下,只能找了个相对比较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出现在斯大林格勒的原因。
那就自己找个名字标记——我们都是这样的,就比如我们防守的那栋大楼以前绝对不叫扎波罗尼特中尉大楼或者巴甫洛夫大楼,我们知道是哪个就行了。
巴甫洛夫中士仅仅思考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答复,随后还不忘叮嘱一下卜迟余:你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但如果其他人听到你这样诋毁他们的努力的话,不排除有个别冲动的家伙干出一些过分的事情。
巴甫洛夫中士没有说出过分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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