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轮回滚动播放,这些像巨石一般压实了孟筱丹的心口,让她几近无法喘息。
闭眼休息了片刻,在听到王秀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孟筱丹拉开了床头矮柜的抽屉,取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丈夫盛之安的电话。
在连续拨打第三次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不耐烦的,边咕咚咕咚喝水边说话的声音:一直打,烦不烦,什么事?
上次说的离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说说你的条件。孟筱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地说着。
好啊,上次已经说过了,孩子我不要,归你。抚养费,没有。电话那头的男人估计还在牌桌上,孟筱丹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和码麻将的响声。
盛之安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和不经大脑的话,成了压死她对婚姻最后一丝希望的稻草。
孟筱丹颈间青筋鼓动,怒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还要脸吗?
儿子都七岁了,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了。再说了,你问问你妈,谁更不要脸,啊?我妈才走不久,你妈就勾搭上我爸,谁他妈更不要脸!
盛之安像一盒被点燃的炮仗,脱口而出的话,句句烧人心窝。
王秀兰的行为,从法律上讲,合法合规,但是,从道德伦理层面来讲,就极易落人口柄。这也是孟筱丹此刻矮盛之安一头的原因。
她潜意识里的冷静和克制再加上急于脱离旋涡的决心,注定了在谈判中的妥协。
在谈判桌上,谁先亮底牌,谁就被拿捏,此刻,孟筱丹因为母亲的事情被盛之安抢夺了话语权和主动权。
她没有办法像盛之安一样脱口而出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丧妻就管不住自己,都是半斤八两!
因为,埋在心底的这些恶语,不是攻击人的武器,而是自戕的匕首。
沉默良久,孟筱丹听到了嘟嘟嘟的挂
机声。盛之安在变身炮仗后,又化身成毒舌男,骂骂咧咧中径自挂断了电话。
《八至》里有言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这句话映射出多少包括孟筱丹在内的夫妻现状。终究,浓情蜜意不抵柴米油盐,昔日温存不抵剑拔弩张。
佛亦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此刻,于孟筱丹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边是抚育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血肉至亲的儿子,除了能放下自己的幸福,她哪边都割舍不了。
枯坐许久,直至月光从窗口探入,留下一片斑驳后,孟筱丹才借着月光,在漆黑压抑的病房里给盛之安发了条妥协的短信。
好,我同意。孩子归我,抚养费也不用你出。等我出院后,我们下周就去办理手续。
就是这冰冷简短的一句话,让孟筱丹从昨晚绷到现在的弦径直断裂。
在月光随风摇曳,半暗半明的病房里,孟筱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泪珠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来,又顺着手背流落,沁湿了白色的被面,形成了斑驳交错纵横的痕迹,凌乱不堪,像极了她无畏无知的青春岁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