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谨言明白,她此刻内心一定是波涛汹涌的,但是面对裴暄,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露出任何悲伤或者消极的心思。
“母亲可是担心我的腿?”裴暄说:“没事的,过两天他们来时我应该就能下床了,没问题的。”
裴姨拍拍他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她走出去的脚步有些零乱不稳。
晚上,木谨言把一碗药端给裴暄,他趴在床上,手中摆弄着一块木头,拿着一把尖刀小心雕琢着。在他手中,那块小小的木头似乎被赋予了生命,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出现。
“你好厉害。”
她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出来后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带了些浮夸和刻意,不太真诚,但是这确实是她真实的想法。她看着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没有权势也没有太多财富,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如同这世界上众多的平凡的人一样。但是他是很乐观,很友善,做饭很好,做这些工艺品也很好,对自己的母亲又那么孝敬。她很容易想象他就这样带伤去了战场会是什么结果,他的情况真的不容他这样乐观。
而他的腿,却是因她而伤。
“一些小玩意,我随便做的。”他把它放下,眼睛中满是星光,没有半分忧愁,“虽说我不相信我会很倒霉,死在战场上,但是世事难料,还是要做一分准备。我把这些东西留给我母亲,她时常看着,就像我还在她身边一样。若是我迟迟没有回来,或是不能回来了,她看着这些东西,也能聊以慰藉,不至于过分伤神。”
她听到他波澜不惊地说着这些话,在谈及生死时,也完全没有避讳。看到他如此豁达,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说,安慰还是什么的,好像都不合时机。
“姐姐你一定要找到你的家人,说不定你的家人现在也十分担心你。我知道的,无论身在何地,都没有和亲人在一起更开心。”
他这句话是在说她,但是她很容易就从其中听出他对母亲的不舍。虽说他看似对去征战这件事没有什么忧虑,但是如果有其他的选择,他也是不愿去的。
“快喝药吧。”她说。
“对不起。”
这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到最后也没有承认,他的腿伤是因为她。
可能是因为她不敢,不想让他们对她留有不好的印象。
在那个夜里,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大胆的想法。
产生了这个想法后,她还是犹豫了,但是只消片刻,她就坚定了这一念头,并且把它付诸了实践。
在那些兵士走到村中时,她主动走过去,自报了姓名。
我叫裴暄。
那些兵士由蒋谟蒋参将带领,蒋参将那张幽深莫测又凶神恶煞的脸看到有人这么积极,竟然心情大好,“裴暄是吧。我记着了”
这些同村的人有几十个,没有人看到这里竟然有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在他们走后,木谨言听到后面有喊声,她回头看去,看到的是裴暄在她后面艰难地瘸着腿跑着,看到他的口型,喊的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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