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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深山篝火(第2页/共2页)

bsp;莫名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田芮笑抬头,一眼对上楼梯间男人墨玉般的双眸。

隔着一段阶梯,田芮笑被他俯视。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却不是那种张扬的运动型,而是矜贵的保守派,着装考究、气质冷傲,站在老旧的教学楼之间格格不入得仿佛被人恶意PS拼接。

谁都还没开口,男人不动声色地转身下楼。就在田芮笑还因他过分冷漠而拿不准是否该打招呼时,男人已从她手里提过水桶。

庄久霖往上走了两步,田芮笑才接通反射弧,匆匆跟上:“谢谢,谢谢……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提的。”

她伸手去抓提桶,却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庄久霖说了声:“放手。”

那语气听起来像极了嫌弃她碰了自己的手。田芮笑也知道自己多余,只好撒手看着他轻轻松松把水提到了二楼。

田芮笑朝他颔首一笑:“谢谢,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庄久霖放下水桶,两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她才意识到他有多高——绝对不低于一米八五。

庄久霖依旧一言不发,也不多看她一眼。可下一秒,一声“李校长”让他抬起头,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扬起嘴角,珍重而温柔地唤:“阿姨。”

他走向校长,只见校长激动地握紧他双手,甚至捏了捏他的手臂,接着皱起眉头。田芮笑猜,她在斥责他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像个唠叨的母亲那样。

隔着些距离,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很显然,校长和他很熟。

一进教室听见女生们讨论,田芮笑才知道浦越集团的人来了。此次领头捐赠其一的灵韵基金会,由浦越集团一手设立,因此他们派了人过来监管落实情况。

这么说,刚才帮她提水的面瘫,也是浦越的人了。

女生们继续讨论刚刚在操场上看到的帅哥,田芮笑很确定她们说的是谁,因为——即便在模特圈见过不少好皮囊,刚刚那位也绝对够她叹一句“好帅”。

有女生说:“浦越竟有如此绝色,我回去立刻马上投简历!”

典礼开始后,浦越集团总监邱恒被邀上台演讲,并不是那个面瘫。

那位要投简历的女生兴冲冲道:“太好了!这种场合发言的一般都是官儿最大的,高管那是不敢想了,哪怕是普通管理层还是有希望勾搭的。”

同学们起哄:“瞎想半天,不如直接过去要微信!”

典礼结束,各自忙碌。志愿团队和孩子们展开教学交流,午后又一起做课外活动,转眼已是暮色。

晚饭时间,大伙开了啤酒庆祝此行顺利,明日便可启程回京。

田芮笑酒量不佳,两罐青岛下肚便开始头晕,她起身离席:“我去醒醒酒。”

她裹上羽绒服,离开欢闹的学校,踏着雪往光秃的林地走。

夕阳半沉,莹白的雪却将天光映得通亮。

醉意上头,田芮笑没来由地开始唱:“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这是爸爸最喜欢的《月半小夜曲》,爸爸有一副好歌喉,年轻时还为撩到妈妈出了不少力。只可惜她没继承半点天分,唱歌走调,五音不全。

田芮笑一边唱,一边往前,走得越深,就越大胆扯开嗓子。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然后她开始笑,疯癫癫地笑。她在雪地里蹦蹦跳跳,雪越来越厚,她的脚印越来越深,偶然摔倒吃了一嘴的雪,她傻兮兮地嘲笑自己,爬起来继续唱走调的《月半小夜曲》。

第二遍副歌开始,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忍了两个月在妈妈和姐姐面前没有哭,这一刻,田芮笑允许自己在自己面前软弱。她一头栽进雪地里,放声大哭,音浪层层放大,惊走了枝丫上的鸟儿。

她就这样放肆地哭啊哭,直到听见一阵嗡嗡声在空中作响,她抬起头,一架无人机悬在高处,正对着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无人机一个掉头飞远了。

田芮笑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发疯般的哭相,怕是被拍到了。

回到学校,田芮笑用两分钟查问到了无人机的主人,可那人再未现过身。

……不见更好,天大地大,明日之后便江湖不见,就算那人也回到北京,两千万人口足够将重逢概率降为负值。

——真是太尴尬了。夜里躺到床上,田芮笑懊恼地想。

也许他在拍雪景,一个狼狈的陌生人一定是破坏画面的存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删除这段。而明天她就走了,绝没有机会再碰见他。再退一步,哪怕碰见了,她就抬头那么一下,人家非得认出那是她吗?

田芮笑给自己找了一百种说法,才说服自己安心入睡。

同学们起了个大早收拾行李,装箱完毕之后,田芮笑离开宿舍去找校长。逮住的小孩儿告诉她,校长这会儿还没来,她的家在学校背后,走到路尾便是。

田芮笑抱着一条崭新的围巾往学校后头走。

院子门半敞,她先敲了敲门打招呼,见没人应,又继续往里。屋子门也敞着,盖厚重的门帘,田芮笑掀开帘子,探进头问:“你好,打扰了,请问……”

后半句生生卡在喉咙里。

屋里只有一个人——帮她提水的那位。此刻他穿着单薄的羊毛衫,袖子挽起,手握工具。

庄久霖看了她一眼便回头,站在椅子上,专心修理电灯:“校长刚出门,有事吗?”

依然是那个冷漠的声音。

田芮笑心头一颤,差点没把自己气死。她决心以最快速度离场,语速都提了提:“我过来给李阿姨送一条围巾,就不留名字了,阿姨也不记得我的……我就放这了,麻烦您转告她一下……我先走了。”

她把围巾往沙发上一放,转身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你是广东人?”

田芮笑回头看他,庄久霖知道这是默认,便接着说:“粤语歌唱得发音很准。”

仿佛被冰水灌顶,一股渗人的寒意从她头顶须臾传到脚趾。

田芮笑只唱过一次歌——雪地里那首走调的《月半小夜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融入很多我和朋友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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