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匕首被谢濯夺走了,非常轻而易举的。
但谢濯明显气得够呛,他死死盯着我,唤我的名字:“伏!九!夏!”
我听着,我知道,他现在不仅不能对我动手,他还得护着我。当我将我的性命彻底交给谢濯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比交给我自己还让人放心。
于是我一切动作都变得泰然自若,我不徐不疾关掉了耳朵上的耳坠,一抬着被划破的掌心,对着谢濯。
法术在我掌中聚集,我对着谢濯的脸就是一记仙术光芒杀去。
我没有控制自己的灵力,光芒汹涌又澎湃,如箭射向谢濯。
我当然知道这样面对面的攻击根本伤不了谢濯。他反应极快,只一偏头,术法直接擦过他的鬓角耳边,直冲天上劫云而去,在劫云中形成一片白色的亮光。
他皱眉盯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终于该他来问我了。
“给谢玄青发个信号。”我说,“让他给夏夏稳稳当当的喂上一口血。”
谢濯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他盯着我,漆黑的眼瞳中仿佛也有一场劫雷要降临。
他当然不能再回去夏夏身边。
他的动作快,谢玄青动作不快吗?都是他,谁还能比谁差一点?
谢玄青接到我的信号就出发了,铁定比他先到夏夏身边。此时谢濯再莽撞过去,两个人一见面,他弱他死,谢玄青弱,谢濯也会死,毕竟过去的他都死了,现在的他也苟活不了。
不管谁死,谢濯都直接白给。
所以他现在就只能待在这儿,再气也只能干瞪眼。
而我刚才送上劫云的术法也出现了后续反应——天空中的劫云,本是劈“我”的,它劈了这么久,“我”不但没示弱,反而还给了它一记“重拳”,它显然被激怒了。
它翻滚,低哮,一如我与谢濯之间的关系。
劫云我不怕,因为我知道谢玄青会按照我们历史的宿命,去给我喂上一口血。至于谢濯……
只要谢玄青喂了血,我又有何惧?
风云涌动,劫云终于积蓄好了自己的“报复”一击,白光大作,巨大的劫雷在我与他身后劈响。
这是最大的一记雷,也是最后的一记雷,它将天空撕裂,让一切都埋入炽白之中,我和谢濯在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过去里,各自带着情绪,注视着彼此。
我讥讽,他愤怒,直到雷声与光芒都尽数消失。
天地宛如新生,霞光破云而出。
我和谢濯彼此都将情绪隐忍,表情控制,他垂头,闭目,深呼吸。而我则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
“谢濯,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盯着他,“你回到这五百年前,是不是为了杀我?”
谢濯睁开眼睛,也盯着我,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废话: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他说,“我要杀你。”
我点了点头,平静又坚定的对他说:“谢濯,你真是个狗东西。”
谢濯接受了我的辱骂并且面无表情。
他先前来的时候或许不知道我为什么逼他出来,但现在,这劫雷消失的时间,和我方才的问题,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谢玄青都告诉了我一些什么信息。
“你差点就让我亲手杀了我自己。”我甚至想为谢濯的战术鼓掌,“好,你真的好!”
“意见都是你自己提的。”
是!
我闭目一想,脑中全是来到这边之后,我跟谢濯提议怎么拆散夏夏与谢玄青的画面,我真是蠢得可以!不怪他谢濯!只怪我太会递刀!要不是临门这一脚我撤了!我现在人都凉了吧!
能战胜我的果然只有我自己!
递刀侠伏九夏!我甘称其名!
想到此处,我心跳都有些紊乱了,我连连吸了几口气,捂着心口,稳住自己的情绪。
稳了很久。
“罢了!我认了!我也不想追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了,你总有千万种理由,但都不重要了!”我咬牙,将愤怒不满和对谢濯的怨恨都封存心底,“所有阴谋阳谋我都认!”
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认我能怎么办,我又搞不死他!
至少在这边搞不死……
我阴恻恻的看了一眼谢濯:“现在谢玄青已经给夏夏喂血了,你我宿命终成定局,你的谋划失败了,再呆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伸出手,“盘古斧拿出来,回去。”
谢濯保持了他不爱说话的优良传统。
挺好的,我想,现在哪怕他多废话一个字,我都要跳起来和他打到同归于尽。
他垂着眼眸,看着我向他伸出的手,我掌心匕首划出的伤已经止住了血,他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终于抬起了眼眸,看我:“再来一次,红线还剪吗?”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竟然还有脸问这种屁话!?
我们之间,剪不剪红线还重要吗?我们昆仑的红线对他又没有任何约束力!我和他之间,是那根红线就能厘清的事情吗?
但这些话,我现在觉得就算拿来骂谢濯也是对牛弹琴。我不想和他废话,却又实在忍不住一声冷笑:“再来一次……”
“我、拿、刀、剁!”
谢濯没有关掉他耳朵上的耳坠画面,所以此时我清晰的在我的脑海中看到了他眼中的我自己。
我这话说得太果断,以至于令我自己看着都认为过于决绝。但在这边的斗智斗勇,让我对谢濯忍耐实在是到了极限,我忍无可忍了,催促他:“盘古斧拿出来!”
他低着头,没多久,他掌心一转,盘古斧出现在他手中。
看着这把让我差点为它搭上命的斧头,我心情难以言说的复杂。我揉着眉心,催促谢濯:“回去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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