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当然是要接机的,甚至因为首都机场离学校远,起得特别早。
她这个寒假没有回家,已经和高明在街口摆了快一个月的地摊,主营服装,所有款式都是她亲自从批发市场选回来的,模特就是她本人。
不管谁来买衣服,她既给人搭配,又给人挑选,凭借口才和好眼光,挣了个盆满钵满,名气都打出去。
高明则是负责一切苦力活和收钱,还有震慑别人窥探的作用,不然就这么漂亮的姑娘往街上站,什么魑魅魍魉不出来。
说实在的,他们干这活稀疏平常,是打小就习惯,心态和吃喝拉撒差不多,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首都热闹的地方就那么点,难免遇见同学,大家多多少少会有些异样眼光,毕竟现在大学生金贵,更何况他们都是首都大学的学生。
但他们俩也都是落落大方应。
自从八三年大领导发表“光彩与不光彩”的讲话,说“干个体的都是自食其力的人,他们都是光彩的”,社会风气上对于干个体这件事没有以前那样抵触,起码禾儿他们不像原来那样躲躲藏藏。
说真的,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丢脸,毕竟不偷不抢,靠劳动挣钱有什么丢人的。但说到底又不太愿意和大环境为敌,这是人的本性。
甚至因为一天不挣钱,还有些心疼呢。
禾儿本来是想自己去机场的,想着高明看一天摊子挣一天钱,毕竟本钱是几个小伙伴一块凑出来的,总得对大家负责。
但高明自己也知道,这种女装生意,其实靠的全是禾儿,她哪怕套块破麻布往街边一站,都有无数爱漂亮的姑娘肯停下脚步。
单凭他自己,是肯定搞不定。
索性歇一天,正月里还有的是机会。
禾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去的路上一直跟他说要进什么货。
还拿自己举例说:“我穿这个,是不是显得腰特别细?”
高明目不斜视,说:“你是本来就瘦。”
禾儿觉得自己不算太瘦,虽然肉不多,但一看就是注重锻炼的小姑娘,哪怕是上大学,她也坚持跑步,每天打拳。
实在是常年在外面,给自己添点保命的本事总是好的。
她双手掐着自己的腰说:“你不懂,这个版型是锦上添花。”
高明是真不懂,他觉得衣服穿来穿去都是那样,“嗯”一声,拽她一下往里带说:“看路。”
禾儿没站稳,倒打一耙说:“没被车撞,被你拽这一下差点摔死。”
高明哽一下没说出话来,只能说:“你当心赵阿姨听见骂你。”
腊月里头,什么死不死的,禾儿都能想起来妈妈生气的样子,吐吐舌头说:“我妈还是高材生呢,就爱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高明其实也不大信这些,但他尊重长辈们的习惯,只是说:“那你那天怎么还去广济寺上香?”
禾儿嘴唇动动,说:“就忽然想去呗。”
说起这个,高明本来就觉得奇怪,看她这样更奇怪,说:“你跟月婷又搞什么?”
这两个,真是没一天安分的,脱缰的小马儿没人拦,能一路跑到内蒙去。
禾儿反倒理直气壮起来,说:“就是做了个噩梦,去拜拜,有什么问题。”
反正越心虚,越大声。
高明别人不知道,还能不知道她,只说:“别闯祸啊。”
禾儿吐吐舌头不说话,在要转公交的地方下车说:“首都机场可真远。”
可不是远是怎么的。
建在东郊,一路过去最少要两个多小时,公交车上还没位置坐,司机也不知道在开什么车,总是突然踩刹车。
禾儿打小没晕过车,下车后吐得没背过去。
高明给她买水,说:“还早,站着缓一会再进去吧。”
他们这边说着还早,方海都已经快在机场转两圈了。
他来的时候是到南苑机场,那儿是建国前建的,和才建好没几年的首都机场不能比,只觉得这儿怎么看怎么气派,大落地窗还能看到飞机起飞降落。
他早年也不是干空军的,出任务的时候大多条件艰苦,能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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