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毒的。
白宇扬皱眉,“我不能回去。”
许晴天看他这个样子,先不说回不回去,现在让他下床,都不太方便。
她知道,他是怕让明叔和心姨担心。
“可你不回去的话,你这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你怎么跟叔叔阿姨解释?”许晴天问。
“出差。”理由早就想好了。
许晴天扬了扬眉,“确实是个好理由。你去酒店,又能怎么办?你这药,得换。要是发炎了,就玩大了。”
白宇扬也知道这伤有多重。
他在都城,没有信任的人。除了去酒店,无处可去。
许晴天深叹一声,“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没办法,谁叫她把人给弄回来了。
谁叫他是姜宛白的哥哥。
医者父母心,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白宇扬说:“在你这里,不太好。”
“那你随意。”许晴天轻笑了一声,把东西拿出去。
白宇扬撑起来,一动伤口就痛。
他倒吸了一口气,手捂着伤口,认命的躺下。
许晴天洗了手,看了一眼卧室。
她把原本买回学校跟姜宛白一起吃的宵夜拿出来吃掉,累,且饿。
忽然,卧室里一阵响动。
她皱眉,放下筷子,走进去。
“你在做什么?”许晴天一声吼,赶紧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男人扶起来,“你不要命了!”
白宇扬大喘着气,伤口现在撕裂般的疼。
那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
许晴天看到他的伤口又浸出了血,气得想打人。
“对不起。”白宇扬知道自己给她添了麻烦。
许晴天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对他怎么发火,把他扶到床上,盯着已经浸出血的纱布,很是无奈,“伤口肯定绷开了。”
白宇扬的手正准备摸那个地方,一只素手拿开他的手,“别动。”
“……”
许晴天给他重新处理了一下,提醒道:“这伤口,不能再裂了。”
“我想上厕所。”
“……”许晴天犯难了。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
算了,他是病人,她是医生,根本就不该有什么忌讳。
“那我给你插导尿管。”
白宇扬那双不太有神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双眼里带着慌乱,惊恐,“这,这不用了吧。”
“你在怕什么?”许晴天皱眉,“你现在这个情况,不插导尿管怎么弄?万一伤口再绷开了,感染了,你就死了。”
白宇扬紧张的咽着口水,满脸拒绝,“真的……不用。”
“呵,你别告诉我,你在害羞。”许晴天冷眼看着他,“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在我们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你是没有,可我有啊。
白宇扬摇头,“我,我憋着。”
“你能憋多久?”许晴天略有些嫌弃他。
“我……”确实有些难憋。
许晴天想了想,“算了。”
白宇扬大松一口气。
“我扶你。”许晴天也没有多想在家里给一个男人插导尿管。
她走过去,“你慢一点,弧度不可过大。”
“嗯。”白宇扬这个时候,那是千小心,万小心。
他很怕万一伤口再绷,她要给他插导尿管。
许晴天一直叮嘱着他要小心,要怎么使力,尽量腰不能弯,一点点的挪。
终于,把水放完了。
白宇扬整个人都轻松了。
只是为难的是,许晴天一直在厕所,听着水哗哗的声音。
许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把他重新扶回床上。
确定他的伤口没有问题,才又重新回客厅吃东西。
白宇扬这个时候本该睡觉,但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心没有那么大,更何况现在睡在一个女人的床上。
即便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把他当男人。
太难为情了。
但他也是够幸运的。
能在那种时候,遇上了她。
不然,这个时候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许晴天完了夜宵,进来拿衣服,“你就睡这里,我去外面。”
她这是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
“许医生。”白宇扬叫住她。
“嗯?”
“我的事,请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宛白。”
许晴天深思了几秒,“知道。”
“谢谢。”
“不用。”许晴天把门关上,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她看了眼卧室,又去厨房煮了一点小米粥。
等到粥煮好了,她盛了碗,敲门。
“我进来了。”推门进去,白宇扬睁着眼睛。
“喝点粥。”
“谢谢。”白宇扬想起来,只是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没有办法动。
许晴天一点也不拘束,比起白宇扬要大方得多。
她坐下,用勺子舀一勺,放冷了之后,才喂到他的嘴边。
白宇扬有些拘谨,很不好意思。
“嗯?”许晴天见他没动,挑了一下眉。
“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让你这么麻烦。”被一个女人这样照顾,有生以来第一次。
许晴天淡淡的说:“不用不好意思,我是看在宛白的面子上,才照顾你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白宇扬也不好再扭捏,喝了一口。
粥很淡,但一点也不觉得难吃。
“你跟我妹妹,还有付航,都认识很久了吧。”
“嗯。”许晴天继续喂。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打架。”
“……”白宇扬愣住了。
许晴天见状,“干嘛?不打不相识,不行吗?”
“你,也会打架?”白宇扬看了眼她这身板。比姜宛白是要看起来好一些,但也是个纤纤身材啊。
“要不要试一下?”许晴天作势扬起拳头。
白宇扬“噗嗤”笑了出声。
这一笑,扯得他的伤口疼,又赶紧闭上嘴,“现在,一个小孩子也能打死我。”
“那就闭嘴吧。”许晴天说:“我不问你怎么受的伤,你也不要问我关于宛白的事。”
“……好。”
终于安安静静的吃了一碗粥,许晴天起身,“半夜要起的话,叫我。”
“嗯。”
许晴天出去后,白宇扬盯着门,不由扬了扬嘴角。
这个女孩,还真是有意思。
……
一早,姜宛白的宿舍门被敲门了。
她想着又是侯琰。
没有立刻去开,外面的人敲了两下,也没了动静。
她听到有什么东西放在了门口。
呵,现在这么自觉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去开了门。
不过,门口不是保温杯,是一个纸箱子。
她左右看了眼,盯着那个纸箱,还是拿进了房间。
谁放的?
侯琰?他不应该玩这种把戏。
那还有谁?
思索了片刻,她打开了盒子。
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吓到了。
里面是一条条活着扭动身子的蜈蚣,还有蜘蛛。
半箱,在里面蠕动。
看着里面的东西,她冷笑了一声。
门铃又响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是侯琰。
“今天开门的速度很快。”侯琰拿着保温杯,见她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姜宛白拿过他手上的保温杯,打开了盖就直接把药喝掉。
侯琰:“……”
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姜宛白喝完药,也没有撵他走。
她有认真的考虑过许晴天说的话,该谈恋爱就谈恋爱,就算是日子不长,她也该把女孩子经历的一切,都经历了。
这样,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遗憾吧。
更何况,侯琰对她是真的好。
很多时候,他都一直陪着她。
或许,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接受,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她在努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侯琰拧着眉,“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这个字。”
“我是说如果。”姜宛白认真的看着他,“你只管回答。”
“会。”
“那你会恨我吗?”
侯琰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恨你?”
“原本说好一生一世,结果却抛弃了对方,这算是违背了誓言,也算是背叛。你不会恨我?”
“如果,你是移情别恋,或者突然要抛弃我,我会恨你。”他不想去回答那个问题,但给出的答案,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姜宛白对他笑了笑。
“你明白什么了?”侯琰还没有搞明白她这几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姜宛白对他伸手,“糖呢?”
侯琰愣了愣。
“药很苦。”姜宛白抿着唇,皱起了眉。
见他还呆在那里,姜宛白走过去,脱掉鞋子,抬起左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臂。
另一只脚,也踩上去,另一只手,抓着另一条手臂。
她仰起脸,抿了抿唇,撒娇的控诉着,“药苦。”
侯琰的身体都是僵的,他完全还没有消化她现在的举动。
她现在离他这么近,还这样抱着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知道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吗?
大清早的,他阳气旺盛。
他脑子里正分析着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想要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唇上染上了中药的味道。
熟悉的柔软让他脚趾头都绷紧了。
当口腔里被中药味占满,他正欲回应她的时候,中药味一下子从他嘴里抽空。
“果然,比糖更甜。”
“……”侯琰现在还有点懵,脑子好像缺氧了。
他这是做梦了吗?
姜宛白退下来,背着手,仰着头望着她,“回神了。”
“你……”侯琰抿了一下嘴,还有点苦味。
这不是梦。
她刚才,真的主动亲了他。
姜宛白嘴唇动了动,“我会努力活着。只有活着,才能鉴定你对我是真的用了情,还是只是好奇。”
“当然了,我要是活得久,你要对我移情别恋了。呵……”她忽然冷笑。
侯琰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将她抱住,往怀里一拉,让她贴着自己,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所以,你是接受了!”
“但婚约的事,一年后再说。”姜宛白也有自己的底线。
“好。”一年而已,只要天天跟她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只会更深,一年后再订婚,结婚,都不迟。
他兴奋的把她抱得更紧。
姜宛白贴他贴得更近。
“你松一点。”姜宛白拍了一下他的手。
“是是是,我松一点。”他激动的忘记了,她这小腰真的得小心一点,要是用力过猛,真有可能会被折断。
姜宛白看着他的笑脸,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说清楚之后,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心脏有一处,也多了什么住进去了。
姜宛白捧着他的脸,认真且严肃,“侯琰,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早就做好准备了。”侯琰低下头,跟她的额头碰在一起,鼻尖碰着鼻尖,“我做梦,都等着这一天。”
他对她,是日思夜想。
姜宛白捏着他的脸,“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我要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侯琰说:“爸爸妈妈说过,亲过的女孩,就是盖了章,一辈子都属于我。所以,我是你的。”
姜宛白听着这话有些不对,但细想,这样听起来,好像她更有主权一些。
果然,做自己,听自己的心,这样会更舒畅一些。
两个人磨着鼻子,气氛都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侯琰的手掌握着她的腰,目光垂落在她的粉唇上,缓缓的拉近两张唇的距离……
啪——
有东西,掉地上了。
侯琰看到掉在地上的盒子里爬出了一些多足生物,四处散开。
“那是什么?”他抱起她。
像抱孩子那样,“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姜宛白笑着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不行,太危险了。”侯琰把她放到餐台上,“脚不要下地。”
“那是别人送的礼物。”她坐在餐台上,晃着腿,看他去找了钳子,把那些蜈蚣,蜘蛛一个个的丢进水里。
心情很好,连看着那些蜈蚣蜘蛛也觉得可爱。
就连对那个送她这玩意的人,也没有那么恼了。
侯琰把那些东西全都丢到水里,用盖子盖住,看着它们在水里挣扎,沉着脸,“是谁给的?”
“不知道。”姜宛白张开手,“抱我下来。”
侯琰走过去将她抱下来,“你才来多久,就有人针对你了。”
“或许是看我长得太漂亮了,所以嫉妒成恨。”姜宛白围着水缸转了一圈,“完了,要是那些喜欢你的姑娘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估计以后收到类似这种的东西会更多。”
侯琰可笑不出来。
他拿出手机,给岑湛打了个电话,“查一下诺丁大学女宿舍在早上六点到八点,谁在九楼出入过。马上!”
“诺丁大学的监控你们都能查?”
“只要有监控的地方,都能查。”侯琰看着她,“不住这里了。”
“嗯?那住哪里?”
“去我那。”
“……”姜宛白斜眼看他,“侯琰,我是答应了你,但不代表我要跟你同住。”
侯琰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想多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就她现在这身体,他想做什么,也不敢。
她得身体,得好好养养。
“没事。这种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姜宛白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家送了礼,我得也备一份还给人家呀。礼尚往来嘛。”
侯琰看到她那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心里有数。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啊。反正岑湛在查,等查到了,告诉我。”姜宛白蹲下,那些蜈蚣还在挣扎,只是密不透风的水缸里,又能挣扎多久呢。
侯琰垂眸,她那样子哪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心里,怕是有数吧。
也不知道拿这些玩意给她的人,有没有想过后果。
……
姜宛白和侯琰一前一后去了教室,她还是趴在最后,不过这一次是睁着眼睛,听着那个男人侃侃而谈。
来的女生依旧很多,丝毫没有因为他说有女朋友了而减去热情。
这么好看,声音又好听,看起来又很有文化的男人,要是不招女人喜欢,那才是怪事。
一节课上到一半,忽然有人站起来,“教授,今天你的未婚妻来了吗?”
姜宛白皱了皱眉,这些人干嘛揪着未婚妻不放?
来了,没来又能怎么样?
“来了。”侯琰倚着讲台,“怎么,你有事?”
“你这么帅,我想看看你未婚妻到底有多漂亮,也想请教一下,她是怎么拿下你的。”女生回头看了眼全场,“我相信,很多姐妹也想知道吧。”
“对!”全场齐齐应声。
还有男的也亢奋的回应着。
姜宛白撇嘴,男女通吃?
侯琰单手插在口袋里,很随意的姿势,他的目光扫向那个趴着,望着他,一动不动的女孩,宠溺一笑,“那怕是不能如你们愿了。”
“为什么?”
“因为,不是她拿下了我,是我拿下了她。”侯琰脸上的笑容里透着骄傲,还有被认可的喜悦。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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