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重新长出。可在她的感觉中,左臂却又仿佛存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于是部曲握紧拳头,用想象中的左臂。
地震一时停止,龙的动作一瞬停滞。
仿佛受到挑衅一般,它的动作更加暴乱,背上黑色雾气交缠成数条粗壮的藤蔓朝着部曲扑杀而来。
速度极快。
感受到力量恢复的部曲没有选择自己躲开,她抱起诺拉猛地掷出,使其落到空旷安全的大地上。
因此躲闪不及,她被藤蔓重重缠绕。逐渐收紧的藤蔓里,部曲连细微动作都非常吃力。
藤蔓捕获到目标之后开始缩回,速度极快。
眼看就要触及龙的身躯,仅剩无余的时间里,部曲做出一个决定。
不想死去,不想看着她死去。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高速运转大脑,她的瞳孔边缘有淡淡的银色辉光隐现,稀薄得如同错觉。
不想死去,不想看着她死去。
“呵。”部曲惨然一笑,终究还是要面临抉择的时候。
自私自嘲。
奋力从藤蔓里挣脱出空隙,部曲右手摸索着触碰到铜镜。不需要取出,即使只是肢体的触碰就已经足够。
指尖抚摸着魔镜,部曲嘴里喃喃地问道:“魔镜啊,魔镜。”
“告诉我……”
藤蔓碰撞到龙躯,如跃进水中。
在部曲即将被吞没,只剩头颅和半边身躯的时候,她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宇宙怎么会终结?”
声音微弱,如同绕转在唇边。
不过魔镜本就能听到人类内心深处的欲望,又何况已经说出口的诉求。
寂静。
世界万物瞬间失声。
静止。
藤蔓也好,龙也好,掉落的尘土石块也好,都保持在前一刻。
没有后退,没有前进,如同时间被抽去。
魔镜开始颤抖,从部曲衣裙中升起,停留在她眼前。
其边框上有细密花纹浮现,是巫师所使用的,古老到世界最初之时的文字。部曲不该认识,也不可能认识这种文字。
可是现在,她却能清楚地认清纹路中蕴含的意义。
“这落幕盛宴尽入…眼中。”
情不自禁地咏颂出声。
寂静的世界里,只有部曲的声音在回荡。尽管她只是说出一句话,声音却不断在重叠反复,直至最后仿佛有无数人在咏唱歌颂一般。
无法记录的是名字。
名字,部曲分辨不清。
名字写在上面,能被她看到,能被她念出,却无法被她理解。
是一个字,两个字,还是三个字或是更多,部曲无法分清,甚至无法在她认知里留下痕迹。
可是名字,确实是被部曲说出口,尽管她自己都无法理解其意义组成。
如看到墙壁层层剥落,如从浑浊深水中探出头颅。
世界背后,或是世界其下的祂睁开眼睛,看到魔镜前咏颂其名的她。
于是疯狂,于是混乱,于是世界最初与最后的知识纷纷涌入部曲的大脑,根本不去管她能不能承受。
或许可以名为真实。
跌落,跌落。
城市与龙悄然消失,部曲在虚空中跌落。
此时的她无暇去关注外界变化,沉溺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痛,痛,痛,痛,痛,痛。
如烧红的铁棍插进大脑里狠狠搅拌,各种繁乱复杂的表象现象原理情理融合又被打翻,连自我的存在都难以维持。
某个瞬间,部曲觉得通悟世界流转的奥秘;某个瞬间,她又发现一切毫无意义。
分崩离析。
所谓意志,所谓坚持在其面前一文不值。
困倦的,她只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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