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茧。

如心脏一般开始跳动。

被部曲搁置在楼梯上的布莱恩坐起身喘着粗气，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坏的噩梦。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记不起具体内容。

一片漆黑。

普通人类布莱恩什么都看不见，他摸着黑问：“部曲？”

“诺拉？”

“有人在吗？”

拉娜很不开心。石头，到处都是石头。可以的话，她更想砍点热乎乎的，能喷血的，有生命的东西。尽力缩成一个球的1号感觉不寒而栗，颤抖都不敢继续，僵硬如石头。

可她也只能咂咂嘴继续砸，谁让诺拉就是个傻丫头。拉娜每次砸下都能砸出一大片，比1号的效率还要高。

布莱恩拖着虚弱的身体倚着墙勉强站起。他从没有感觉如此虚弱，像是身体里的血液被吸干了一样，没有半点活力。

昏昏沉沉。

他跌落楼梯倒在平整的地面上。布莱恩凭着触感分辨出楼梯与地面的区别，猜出自己在出口附近。

部曲感觉很奇怪。

她正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如雾气，如液体。

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感应，部曲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像是终于脱去沉重的负累，感受自由轻盈。

她不自觉地问：“科罗娜…”

没有说完，部曲已经想起科罗娜已经不在了。最终，她连这个科罗娜都无法守护，太过无能。

低沉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远比自己想的要冷静。

冥冥中，她开始回想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节。

黑发？金发。

黑瞳？蓝瞳。

黑茧破开，从里走出的人轮廓轻柔，模样有几分神似科罗娜。

她竟然还是变成了少女模样。

为什么？部曲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可是人类的行动本身，总能证明答案。

潜意识里，她厌恶之前的身份，厌恶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厌恶那个什么都拯救不了的自己。

部曲走出黑茧残骸，握紧拳头感觉身体充满活力。她看到左手上的漆黑痕迹变淡了些，失去光泽。

哐当。

空洞。

石头终是被凿穿，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拉娜看着空洞，没有半点迟疑一跃而下。

匍匐前进的布莱恩听到上方有沉闷回响。他回头去看，理所当然什么都看不见。虽然他前进的姿势狼狈却很有效，不会在漆黑的地方绕圈，尽量爬出直线。

铛。

是布莱恩撞到铁门的声音。他站起来摸门推开。

月光倾泻而进。

出口竟然是奇怪的小巷，不是密道原本的出口。他没有贸然踏出，看着空气中弥漫的淡红色烟雾，心生警惕。

部曲来不及去找蔽身衣物，被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淡红色烟雾吸引注意。这种烟雾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完全不存在，又莫名有点危险。

矛盾，奇特。

她伸出左手试探性靠近，淡红色犹如拥有生命一般躲闪。等部曲伸出左手的时候，又像是不存在一般任由其穿过。

奇怪，但暂时并没有危害。

部曲继续前进，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女装店铺。

“有人嘛！！！”

拉娜跑在楼梯上大喊，爽朗女声传荡在黑暗通道里，引起重叠回声。她速度很快，丝毫不怕摔倒。红瞳在黑暗中散出点点红光，上下起伏。

布莱恩看着外面似是而非的城市正在犹豫出不出去，淡红色烟雾越来越浓重，但是没有飘进门内，像是有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他听到微弱的女声从上面传来，听上去很熟悉但又不太肯定。她已经被妥善封印，不可能再出现才是。

布莱恩安慰自己，决定走上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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