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离他而去的妻儿家人,当然更多的还是和他曾交手过的象棋高手们。
他们在网中沉默着,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睛望着眼前的黄金象棋盘,渐渐的又从麻木变成了愤怒。
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似乎再说,这该死的象棋,害得他们贫困潦倒一生。
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也似乎在恨着自己,恨自己一生碌碌无为,死前还用着平庸当做借口。
他们也顺着棋盘望向了他,变成了欣然。
那一双双欣然的眼睛好像又在说,他们在等他。
等他下完这人生最后的一局棋,与他们一起困在这小小的网里。
他被这一双双眼睛看的有些害怕,害怕到手脚发凉,额头上也流着密密麻麻的汗。
“请。”钢铁怪物闭上了嘴巴,坐在他对面。
那一个个被困在网里的人,随着钢铁怪物闭上了嘴后,又在黑暗中不断哀嚎着。
那阵阵惨叫,又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那只胖大橘,没有名字,因为她从来没有过主人。
她也没有过家,虽然她出生在这个公园里,若无意外,她也会死在这个公园里。
但她却从来没有觉得过这个公园是自己的家。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活下去,是世间每个物种理所当然拥有的权力。
活下去,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她想活着,活下去,所以在这个危险大雪天,她来到了这个可能是她知道最温暖的地方。
虽然她从那些慈眉善目的老大爷老太太脸上猜出这可能是最肮脏的地方,也虽然她也觉得这个房间的老人,无论是相貌该是气味都不如那些口袋里藏着好吃的老人孩子那般温柔。
但她却觉得,这个老人绝不会拒绝着自己。
因为,他和她一样,孤独,不被喜欢着。
甚至他和她一样被同类嫌弃着。
……
她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这间小小屋子除了一台电视,一个桌子,一张床还有那小小棋盘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
她有些羡慕,至少,这间屋子比起她那小小的报纸来说,要漂亮丰富了很多。
想到这里,她又扭着头看着自己的报纸。
在那堆报纸里,放着一个脏兮兮的不知道是谁丢掉的网球,除此之外还有一朵分不清是什么品种枯萎的花。
这两样,都是她的宝贝。
她在抉择,将什么当做借住费,送给这个和她一样不被同类喜欢的老人。
她迈着步子围着小小报纸走了两圈,最后选择了那朵枯萎的花。
在她小小脑袋里,人们好像都喜欢花。
无论是真花,假花,纸花,都让人们对花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
既然人们连假花,纸花都能接受。
想必这朵枯萎的花,他也应该会喜欢吧。
她叼着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老人枕头旁边,她满意、开心的喵喵叫。
那喵喵声好像掩盖着外面的风声、雪声成为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
他睁开眼睛。
那双浑浊眼睛里的烛光,好像变成了火光。
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让他感觉这一次好像又重新回到年轻时。
因为,他嗅到了久违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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