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大太太应当是拿二房的宠爱来诳骗二太太下手,而她自个儿心里,不过是担忧俊哥儿的出生会威胁到自家的儿子罢了。
一石二鸟,大太太通过如此计划,就算是彻底地将二太太给绑在了自己的贼船上。
不出意外的话,大太太定是还以什么妯娌情深等缘由诳骗了她,叫她还当真就相信了大太太一心为她着想,还帮着她隐瞒这件事情,从此对她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可就算是被狼子野心的人撺掇着下的手,珍珍爱爱也无法相信一直如此疼宠自己的娘亲竟然会狠下心去将自己的庶弟给杀死。
这种事情,旁人是没法子多说的。
晏昭昭叹了口气,拉着南明和悄悄地下了阁楼。
这件事情没有实际证据,加上事情早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便也没有翻起太大的风浪来。
但二太太也不知是当真觉得害怕还是为何,一回去就病了起来,发起了高烧,整个人也不禁一直说着胡话,说是对不起俊哥儿云云,叫珍珍爱爱都不敢让旁人伺候,只好自己一直侍奉在病榻旁边。
昭昭见两姐妹日益消瘦,心中唏嘘,可这种事情也只能她们自己想明白,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过二太太在病中,晏昭昭倒是觉得这是解决第二个问题的好机会。
她和珍珍爱爱说了,珍珍爱爱也没有阻拦,她便轻手轻脚地在二太太的闺房之中寻找起来。
珍珍整个人还十分消沉,倒是爱爱大约是已经想通了,神色之中已经没有太多阴郁之色,但她脸上昔日的稚气已经完全消失了,瞧着一下子就长大了一般。
爱爱陪着晏昭昭在屋子之中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倒是晏昭昭一眼落在了二太太的梳妆盒之中,将所有的妆奁都打开了。
可怜二太太做了大太太的钱袋子,自己平日里竟是一点儿好东西都不舍得用,她的妆奁盒子之中也就只有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最为贵重,不过款式老套,应当是数年前的款式了。
除此之外,整个妆奁盒子之中都没有什么太过贵重富丽的首饰,大多都是清一色的素银。
晏昭昭挑了两只出来,却看到上头刻了一个“林”字。
不仅仅是这两只素银簪子,妆奁盒子之中几乎所有的素银首饰上都刻着“林”字。
林?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大太太就是出身林家。
晏昭昭对苏州的这些首饰头面铺子并不熟悉,便问珍珍爱爱这林究竟是哪一家的。
珍珍答曰,是城北的“银林阁”。
爱爱却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银林阁是大太太的陪嫁铺子,乃是她最赚钱的一个铺子,银林阁胜在款式精巧,价钱便宜,这才财源滚滚。”
三姐妹正围着那妆奁盒子看了一圈,竟是没有人发觉病了好些时日的二太太已经醒了。
二太太躺在床上,也不知心里想了什么,目光之中有些阴阴沉沉的。
她无声地转过头去看一边的两个儿女,恍惚了半晌,脸上便涌出了泪。
二太太哭了很久,才发觉到一边站着的晏昭昭。
晏昭昭也同样在那妆奁盒子旁边,可她是第一个发觉到二太太已经醒来的人。
她也就那样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二太太。
没有了珍珍爱爱的目光,晏昭昭表现得便更为成熟——她的目光之中没有好奇,没有怜悯,也没有蔑视。
她并非是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在看着二太太,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静静地看着她。
二太太忽然便想起来自己在病得糊里糊涂的时候,梦境之中闪过的一个画面。
那时候,她的两个女儿已经长大了很多,她们的眉目已经十分成熟坚毅,看起来至少已经有双十年华了。
她们穿着金线织就的冕服,前胸袖摆都绣着飞鹤,微微地低着头。
那样的女儿是她陌生的,令她由心底觉得恐惧——那是一种连元家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她们都通通跪伏在另外一个人的脚下——她彼时已经长成,微微侧过身,眉目之中带着令人难以直视的气度。
仅仅是这一个侧面,便叫人心悸不已。
随后流火卷起,她什么也瞧不见了。
有一双手在她背后猛地推了她一把,与她说:“你还不该死,早些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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