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小厮颤巍巍地摸了摸姜延的鼻息。
这一摸可了不得了,姜延早已没了气息,身上都冷了,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了,倒是姜敏仿佛还在打鼾。
这剧烈的冲击叫小厮急促地呼吸起来,他虽然不聪明,却知道这件事儿若是败露出去,自己必死无疑,竟也灵光一回,将这院子里所有的财物都搜罗一空,趁着天光直接就离了苏州城。
姜敏浑然不知,翻了个身,还打了个饱嗝,十分饕足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大太太也醒了。
她的好心情掩也掩不住,问了正门的小厮,说是还没见到七小姐和秋哥儿回来,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大太太起来之后便仔仔细细地梳妆,又挑选好了要带给王阁老家媳妇的礼物,正预备着备马车出门的时候,却见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站在元府的门口。
大太太的好心情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大太太在众多的围观群众之中,堂而皇之地收到了这丰腴女子手里的一份按了手印的收据。
这等人在她心里是最最下贱之人,于是她也只肯叫自己的丫头用手绢捧到自己面前,还要离那一尺三寸之距远远地看,仿佛生怕沾染到了上头的脏污一般。
这收据是用风雅的素宣写的,上头还撒了金粉,熏了檀香,风雅得很——于是这上头那歪歪扭扭十分不好看,甚至还写错了一个字的字体便显得格外粗鲁。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应当在王阁老家的宝贝儿子,昨儿晚上竟然嫖宿在苏州城最大的妓馆凤来楼?
大太太不敢相信,只觉得晴天霹雳,可这纸上写的如同狗爬一般的字分明就是她那凤凰蛋的字迹,还有一个红彤彤的手印。
更叫她觉得荒唐的是,在自己心里乖乖巧巧的小儿子,竟欠了这凤来楼两千两黄金?
黄金!
那可是黄金!
若是两千两白银,大太太也不至于这样头晕目眩,可这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就是两千两黄金,大太太只觉得自己心口闷痛,差点当街吐出血来。
她晃了晃,脸色惨白,却还是强自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神情,竟是顾不得自己心里的恶心感,将丫头手里那张收据直接抢过来撕了个干净,冷声呵斥道:“什么地方伪造来的这样字据,竟也敢在我元府跟前儿来碰瓷儿骗钱?”
敢独自一人来元府门口闹的妈妈也定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她本就是下九流之人,早就被人面子里子都骂了个遍儿,今日也并不在乎这些面子等的,轻蔑一笑,竟是撅起嘴便吐了一口口涎在大太太的衣裙上。
“我当元家大太太是什么高门贵妇,说是这苏州城里最最贤良之人,今日一见,竟是个连儿子欠钱都不肯还的老母鸡罢了。
怎么着,您那凤凰蛋还在我凤来楼里头,抱着我的姑娘睡得好好的,您却在这儿连钱都不肯付?
难不成,脱了裤子,睡了我的姑娘也不认了?
来来来,瞧瞧,这可是您那宝贝儿子的汗巾子?”
妈妈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团大红绣着麒麟的汗巾子,呼啦一下丢到大太太脸上。
妈妈就是冲着要钱来的,就算如今撕了收据,这大街上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她也不怕元府赖账。
她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若是元府不肯将这钱给出来,她还真不介意回头就叫龟公将那还在温柔乡里的元阳辉给揪出来,五花大绑了送到官府去。
“我妓馆之人是下贱,做的是皮肉生意,那也是生意,您元府自诩书香世家,难不成不知道‘欠债还钱’四个大字儿怎么写?
成,您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官府见,咱们也不在这儿跟前与您大太太说道,咱们去县官老爷门口说道!”
说着,这妈妈便扭着自己的水蛇腰,当真就这般走了。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从来就不要这些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大太太还真敢不要脸,与她闹到官府去?
那可真是要将元家的脸全都给丢光了——虽然如今元家的脸确实已经是被丢了个干干净净。
妈妈做了这样多年的妈妈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大太太这般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别看到她现在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日后还不是得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名声,巴巴地捧着这两千两黄金来她凤来楼销账?
这两千两黄金啊,一毛钱都不会少。
妈妈的步子又轻又快,显然心情好的厉害。
对比起来,身后元府门口的大太太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大太太会的是后宅之中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当真吃不消这样面子不要,里子也不要的人物。
她气的快要昏过去了,难不成算计那两个该死的一回,就要白白地将自己的好儿子给搭进去?
大太太想到之前晏昭昭的倨傲模样,勉强站定了,冷下脸色来呵斥身后的丫头:“一个个的都是死人么,不晓得去将哥儿接回来?”
可她还是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身边还有侍女撑着,恐怕都要直接晕倒在门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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