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撞,只是让苏芩的心有所悸动,那么那一次在酒吧遇见,则是实打实的让她此后再也挪不开眼。
那样的夏池,就该活在万丈瞩目之下。
那年夏天,苏芩被一众朋友拉到了一个地下酒吧。
那时候的她们才十七岁,似乎进酒吧KTV这一类的**,是他们证明自己长大的一个象征。
而就在那个地下酒吧里,他们遇见了在这里驻唱的夏池。
在昏暗的酒吧里,在褪去了学校里一沉不变的白色衬衫和老土的校服,他穿上简单的黑T,破洞牛仔裤,刘海乖乖的垂落在额前,左耳的耳钉闪耀,手里是一把破木吉他。唯独那眼里写满了桀骜。
而手臂内侧的纹身浮现,眼下的泪痣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也是在那天晚上,苏芩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在rap和vocal之间随意的切换。
那低沉富有磁性的烟嗓,带着哀伤与忧郁,明明是在唱歌,却又像是说着一则悲伤的故事缓缓而来。
灯光下,那眼神性感到让人想要撕开他身上的黑T,深吻在他上下浮动的喉结上。
坐在台下的苏芩忍不住的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急促了。
“那个……似乎就是高三的夏池了吧?”
“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他,听说他已经辍学了,高三也不念了,天天混迹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啊。”
“不念书了?那他岂不是……不参加高考了?”
“他还参加什么高考啊,听说前阵子一直管着他的姥爷去世了,他现在无父无母的,只能来酒吧卖卖唱赚点钱咯。”
辍学?姥爷去世?酒吧卖唱?
这一系列峰回路转的情节听在苏芩这个外人的耳朵里,都忍不住的心头一痛。
在他消失的这些天……夏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苏芩趁着同桌的人注意力都在玩闹上,她借口尿遁摸着黑绕着人来到后台。
却看见膀大腰圆的酒吧经理将夏池拉到后台狠狠训斥,让他别把自己写的那些个不入流的饶舌说唱放在台上献丑。
“你要说我就说我,别说我写的歌,”少年执拗无比,非要为自己的歌据理力争。
“我就说你写的歌,怎么了?”男人仰起头,破口大骂:“这么烂的歌谁会听啊,还说什么rap,字都嚼不清楚还做歌手,你就别做梦了!”
“我说了,别、说、我、的、歌!”少年俯视着面前的胖子,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胖子先是被夏池冷然的态度惊到,但是转念又想,这明明是自己看着的场子,哪里轮得到一个小毛孩跟自己叫板。
“呵,我是说不得你写的那些烂歌,你不是很横呢么,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来了!”
一句话,便将夏池的后路断的死死的。
躲在暗处的苏芩忍不住的屏住呼息,她双手捏成拳头,指甲陷入手心,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夏池被辞退后的可能。
明明在她面前百般骄傲猖狂的少年,到如今却在酒吧里被一个陌生人随意的奚落。
她的心好疼。
“你都听到了?”等到酒吧的经理走后,后台只剩下夏池的时候,他蓦然出声道。
苏芩心头忍不住一颤。
“既然听到了,就出来,我又不吃人,你躲什么躲。”
苏芩最后磨磨蹭蹭的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
“对不起……”她小声的向他道歉。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夏池挑了挑他英气的断眉,“难不成你还有通天的本事让那老肥猪开了我不成?”
苏芩赶紧忙不迭的摇头。
“那不就行了,”夏池拾起自己的吉他,随意找了阶台阶坐下后擦拭吉他的弦。
“还愣在这儿干嘛,等着我请你走吗?”他冲着直直站着的苏芩没好气的说道。
苏芩却不肯挪步,“夏池你……”她犹豫着,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别同情我,”夏池对苏芩抬手做了个“千万别”的手势,“我不知道外面风言风语把我传成了什么样的悲剧色彩的人物,但是我不需要人同情,更不需要人可怜。”
那神情,看上去和曾经那副怼天怼地的模样也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矜少年。
看他这副样子,苏芩稍稍放了心,只是转念再想想,她明白,终究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看来刚刚同学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夏池他……真的无依无靠了。
不过苏芩倒是没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言词,她收敛了悲伤秋月的情绪,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故作趾高气昂的姿态说道:“喂,这下岂不是……我不能找借口罚你扣分了。”
“比如什么……不穿校服,不带校牌,公然违规逃课,高三十二班夏池扣五分这种。”
说到“扣分”两个字,两人都默契的相视一秒,忍不住的大笑出声来。
“喂,这么说来,你就是故意找借口要扣我分的呗,”夏池终于将自己手中的吉他放下,“怎么,是故意想要引起我注意的么,值日生小妹妹?”说到后面的三个字,夏池故意的压低声音,咬字咬的格外的重。
听在苏芩的耳朵里痒痒的,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忍不住的红了脸。
“夏池你别胡说好不好,”苏芩故作生气,“你在学校劣迹斑斑,我作为值日生逮你扣分你难道还有理了?”
说完,还作势要去拧夏池的耳朵。
夏池赶忙一个闪躲,他高举双手,连忙讨饶:“唉唉唉,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行不行。”
“哼,就你还知道错。”
夏池勾唇一笑,他双手撑在台阶上整个人向后仰,“不过我现在退学了,以后也就没有人每天不带校牌不穿校服的惹你心烦意乱了。”
说起夏池退学,苏芩总归心头一阵紧,她犹豫再三,这才开口问道:“夏池你……真的不打算上学了?”
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光凭着满身的才气和傲骨,真的能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走多远呢?
夏池敛了敛皮面上的神色。
不过下一秒,他便又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懒散样子,“是啊,不上就不上了呗,反正以小爷我的成绩,混个大专都难。”他天生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苏芩下意识的去咬下唇,没有学历,不考大学,光凭着一把吉他,真的能出人头地吗?
看着面前的少年,苏芩不是没有和别人一样犹豫质疑过他的。
但是相较于质疑,她更多的是无条件相信他。
“夏池你想好了吗?”苏芩再一次的问道。
“怎么,你不信我?”还是那副拽了吧唧的模样,还是那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面前的人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重创,犹如一个没事人一般的站在她的面前,轻描淡写的问她一句,你不信我?
她怎么会不信。
经历过这一夜,在看过了他的现场和听过他拿着弹吉自弹自唱之后,她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信徒,喜欢上了这个才华横溢、放荡不羁的少年。
“我信。”她信他可以年少成名,她信他可以俯视整个华语乐坛,她更信,自己喜欢上的这颗星星,不单单可以照亮自己,也可以照亮别人的世界。
听见她的这句话后,夏池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她额顶的刘海,“真乖。”
“别摸我的刘海,”苏芩下意识的伸手,打掉了夏池作乱的手。
被苏芩一掌拍开的夏池也不气恼,他笑嘻嘻的收回了手,“怎么,恼羞成怒啊。啧,摸一摸又不会掉块肉,那么小气干嘛。”
苏芩听见他的话后,眼神不自觉的暗了暗。
是啊,摸一摸又不会掉块肉,她为何要那么小气。
可是面前这个人肯定记不起来了吧,那天在他们班的走廊上,他也是这般嬉笑着摸上韩晨曦额头上的刘海的。
既然她的待遇和别人一样,那么她宁可不要。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说到这里,苏芩免不了的问出了声。
“怎么,你关心我啊?”
“我就是问问!问问不可以吗?好歹也算是……算是校友一场!”苏芩急切的解释道。
“那既然看在我们是校友一场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呗。”
“那你打算之后去哪儿?”
“北漂吧,看看那儿有什么机会。”
“那么远?”苏芩免不了瞪大了眼睛。
北漂,在那个时候还算是个新鲜词儿。
他们在的地方,可离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是么?”夏池忍不住的笑了笑,眼下的泪痣跟着抖了抖,“很远吗?”
苏芩点了点头,“远!”
“是远啊,”夏池背起自己的吉他,抖了抖裤子上的灰尘,“不过再远也要去。”
只有那里才有他活路的机会,与希望。
看着夏池毫无一丝眷恋正准备离去的背影,苏芩忍不住的问出了口:“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被问住的夏池难免愣了愣。
随即他便笑开了,“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说完,他便朝着苏芩挥了挥手,只给她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而那个夏天。
苏芩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思而不得的苦涩。
往后的十年。
北漂成功了的夏池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埋没在地下酒吧驻唱的不入流的歌手了。
他唱的每段rap,他出的每张新专,甚至有一次助理因为失误而上传的空白录音,都盘踞在各大音乐下载排行榜的首页。
而夏池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华语音乐在千禧年后的代名词。
因此粉丝亲昵的称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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