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感觉到他们的争吵声停了,应该是被她的笑声惊动了,她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虽说公子是九金的朋友,但婆婆不太擅长和生人打交道,怕有什么冒犯之处,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就先在门外等着吧?”
“不碍事不碍事……”对方太客气了,反倒是搞得林月白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在这等着吧。”
那位姑娘又是接连说了好几句“抱歉”,林月白也不得不配合,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一阵子后,她才带着九金往店铺里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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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婆婆已经是七十六岁高龄了,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一些,身形很佝偻。
她的店铺简陋得很,就一间方方正正的小屋子,正对着墙的那一边摆放着一面架子,架子上头都是些瓶瓶罐罐,架子前面是会客的桌椅,没生意的时候她通常是坐在角落的躺椅上,躺椅边摆放着一只炭盆,即便如此,她腿上还是盖着厚厚的毯子,要知道,这都已经初夏了。
熟悉钱婆婆的人对于这种离奇的行为也都习以为常了,比如唐九金,她进门后就习惯性的朝着角落躺椅的方向看了过去,轻轻唤了声“婆婆”。
那头的钱婆婆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转过头来,试图想要站起来身迎向她,无奈年纪大了,着实费力。
见状,唐九金赶紧道:“您别忙,您别忙,我搬个凳子坐过来就行啦……”
生怕婆婆还是执意要起身,话音未落她就走到桌边搬了张凳子放在了躺椅边,迅速入了座,芸姑娘则走上前重新替婆婆掖好了腿上的毯子。
俩人寒暄了几句,聊了下近况,对于死而复生的事情,唐九金并未提及。
事实上,对于她在寄栖客栈的事钱婆婆并不清楚,也从来不过问,只知道她调配那些毒药变卖是需要钱追查她父亲的下落以及杀害她娘的凶手。
于是,当听说唐九金此番先来是要打听些事情的时候,钱婆婆的第一反应便是——
“可是同你爹娘之事有关?”
唐九金点了点头,“算是吧。”
“哦?”钱婆婆有些意外,她想不透九金是查出什么线索需要来她这儿打听,好奇地道:“那你倒是问问看吧。”
唐九金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地问:“婆婆可曾听说过有一味叫‘蕊珠宫’的毒?”
“那是自然,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它更毒的毒药了,至少老朽从未听说过……”说到这,钱婆婆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娘莫非是被‘蕊珠宫’毒死的?”
“那倒不是,是我爹的一个故人。”
“故人?”这怎么又冒出个故人了?
“我前阵子打听到我爹曾是宫里头的御医,他在朝中曾有一位故友,那人名叫周品,后去去了汴州赴任,成了宣武节度使。周大人前些日子来了洛阳,昨晚,三公主的门客们在和丰楼宴请周大人,不料他却命丧于和丰楼,死因是个被割喉,但奇怪的是他死后还被人灌入了毒药,我验过了,那毒是‘蕊珠宫’。”
“你确定?”钱婆婆不太敢相信。
唐九金用力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绝对错不了。”
“我怀疑凶手是在龙门镇买的‘蕊珠宫’?”
“这我也不确定,所以才想来问问,您这儿可有‘蕊珠宫’,最近有人来买过吗?”
“这毒损阴德,我这不卖。”
“那您知道这黑市里头有谁在卖吗?”唐九金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黑市的规矩你也知道些,旁人卖的什么货是不便过问的……”
“我想起来了!”一旁的芸姑娘突然喊了声。
这句话让原本已经快要放弃的九金又重燃了希望,她猝然转眸朝着芸姑娘看了过去,“芸姐姐可是知道些什么?”
“嗯。”芸姑娘点了点头,“就在两天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有个姑娘来店里问过有没有‘蕊珠宫’,我说没有她还不死心,胡搅蛮缠了好久,说是熟人介绍的,还拿了牌子给我,是金香玉牌子,不过有些奇怪,也不晓得是哪家铺子派出去的,上头连个名字都没有,可这牌子上透着的独特香气应当是无法作假的,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这确实奇怪,黑市发出去的牌子都是有规定的,除了材质之外制式也有讲究,一般会明确写着牌子主人的名字,比如唐九金这一块写的就还是她先前的名字——绿翘。
“芸姐姐还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吗?”这个消息很有用,唐九金显得有些激动,一时失了口。
钱婆婆好启唇道:“丫头,你忘了我们家芸姑娘压根瞧不见吗?”
“抱歉……”唐九金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芸姑娘笑着摇了摇头,“不碍事,虽说我瞧不见但是听得见,这姑娘走路有些奇怪。”
“哦?”唐九金眼眸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怎么个奇怪法?”
“你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当时她停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离开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这消息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但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既然那个姑娘走路没声音,那芸姐姐自然也不知道她离开了钱婆婆的铺子后又去了哪家。
按规矩,她也不太好去其他几家卖毒药的商贩那儿胡乱打听,线索似乎就要到这儿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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