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尝试。
好在这是匹官马,被驯服过,性子还算温顺,再加之先前与林月白一路策马而来,她多少也有些适应这种颠簸了,这一路还算顺利。
她自然是没敢把马骑到段府所在坊内,隔着距离便下了马,任由马儿疾跑离去。
段府的灯已经熄了一大半,看起来很安静,她绕道偏门,翻墙而入,这里离她的院子并不远,一路上也就只有零星几个下人在守夜。
总而言之,她算是成功打了个时间差。
她想,宣武节度使死在洛阳,那么大的事,段子七这个洛阳府尹必然得亲自到场,而现场又有那么多人知道有一名舞姬被送去了周将军房里,偏偏周将军遇害时这名舞姬失踪了,怎么看都觉得这名舞姬有重大嫌疑,倘若她留在现场被段子七逮个正着,那怕是百口莫辩,当然了,即便她跑了,他怕是也会怀疑到她身上,毕竟她今夜刚巧不在府里,所以她必须在段子七回府前赶回来,先把这身衣裳处理掉,如此一来,纵然他有怀疑也拿不出确凿证据。
这算盘打得并不算完美,但却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她远远瞧见丁香正靠坐在院口的拱门边支着头打瞌睡,多半是在等她回府,她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跨进了院子。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并没有惊醒丁香。
很快她就到了寝屋,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后她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倚在房门边喘着粗气……
“回来了?”黑暗中,忽然有道声音传来。
“啊!”唐九金吓得抑制不住喊出了声。
是段子七的声音!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立刻转身,试图想要开门逃出寝屋。
可那扇门却怎么掰都掰不动,转眼间,暖黄烛光照亮了她的寝屋,她瞧见段龙套正站在门边死死地按住房门冲着她直笑。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她都能猜到是谁。
当然,她也不敢回头。
她咬着牙、双眼紧闭,鼻尖紧贴着房门,直挺挺地站着,像是恨不得能让自己嵌入门内。
“啧啧……”段子七停在了她身后,捻起她身上那件薄纱在指尖摩挲了会,砸了咂舌,戏谑道:“林大夫这是带你去哪用膳了,需要穿成这样?”
“……”她紧抿着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转过来给我瞧瞧。”
“别、别了吧……”她话音发虚。
“转过来!”段子七加重了语气。
“是!”吓得唐九金立刻转身。
他眼眉一挑,眸色沉得狠,倏地伸出手掐了下裸露在外的那小一截白皙腰腹,“还挺诱人。”
她下意识地扭了下避开他的触碰,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大人……还有人在呢,您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闻言,段子七瞥了眼一旁的段龙套,“去门外给我守着,今晚这事不准同任何人提起。”
“少爷放心吧,龙套绝不多嘴!”段龙套信誓旦旦地给出了保证。
他开门离开的瞬间,唐基金无比渴望能和他一块出去,却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无情地关上门。
她失落地抿了抿唇,埋着头,不敢看段子七。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段子七启唇打破了沉默。
“唔……”好像要是不说些什么会让他更加不高兴,于是,唐九金绞尽脑汁挤出了句,“大人这么晚了来我这儿做什么呀?”
“那你觉着我应该在哪?你们宴请周品的那家酒楼?”
“不是我宴请的!”这件事她还是可以反驳的。
“哦,那就是你给周品献舞的那家酒楼?”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段子七狠狠瞪了她眼,转身走到桌边入了座,冷觑着她,道:“今晚我一直就觉得心绪不宁,就猜到你没那么安分,果然,周品出事了,前来报官的人说席上有个舞姬一舞剑器动四方,动得周品眼珠子都亮了,迫不及待地让人把这舞姬送去房里等他,也不知俩人在里头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听闻周品喊叫赶去时他就已经死了,而那名舞姬也失踪了。”
“什么?周品死了?!”唐九金一惊一乍地嚷嚷道。
段子七没说话,死死地瞪着她。
“好吧……”她知道装不下去了,只能承认,“那名舞姬的确是我没错,可是我没有杀人,我和周将军聊得好好的,突然就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莫名其妙就把我掳走了,当时林大夫也在,还是他追出来救我的呢,奇怪的是,那人似乎也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他和林大夫过了几招之后就把我放了,我们怀疑这该不会是调虎离山吧?就赶紧回去查看情况,这才知道周将军死了……”
她越说越轻,毕竟这话听起来太扯,连她自己都难以信服。
段子七显然也不信,他始终不一发言,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铺天盖地的静默让唐九金愈发觉得紧张,她双手无措地抓着衣裳,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好一会后,他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跳给我看看。”
“哈?跳、跳什么?”
“剑器舞。”
“大人,您没毛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闲情让我跳舞?!”
“那么多人都瞧过了,就我没瞧过,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头特别不舒服。”
“不是……”她觉得她有责任提醒他现在的情势,“周将军死了啊!您不去查案,在这看我跳舞,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有道理。”
“是吧。”
“你方才怎么给周品跳的也给我跳一遍,记住,要一模一样的,没准里头就藏着什么线索。”
“……”
“快点,查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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