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驿……”段子七沉了沉气,尽可能的把姿态放低,软声商量,“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想见王之贻是吗?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你能不能先放了我妹妹?”
“等我见到之贻我自然会放了她。”
段子七无奈,只好咬牙下令,“去把王之贻带来。”
“这……”卓文宗有些为难,这要怎么带啊?先不说大晚上的运具尸体出城该有多诡异吧?就是这王万元也断然不会允许有人再打扰他女儿啊。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给我带来!”
“好…好吧……”卓文宗只得应承下来。
“魏、魏公子……”另一边,唐九金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她伸出手,紧紧抓着魏驿的衣袖,“我流了好多血……再这样下去会、会死的……”
“……”魏驿垂眸看着她,撞上那道充满哀求的目光后,难免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你方才…方才听我说起王之贻的死讯时,是不是觉得痛不欲生……将心比心,我、我若是死了,那你就是要了段子七的命……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忍心……忍心让一个无辜的人跟你一样遭受锥心之痛吗……”
“……”这是演得哪一出?!段子七愕然地瞪大双眸。
“你们……”魏驿惊讶地朝着段子七看了过去。
唐九金继续卖力地演出着,“我知道你心善……又怎会、怎会舍得让有情人阴、阴阳两隔呢……”
“段兄……”魏驿逐渐冷静了,用一种感同身受的目光看着段子七,道:“你们……”
“是的!没错!你失去王之贻有多痛,我失去她就有多痛!”段子七豁出去,“算我求你,先放了她,你若是不放心,那就让卓少尹给你做人质。”
卓文宗:“……???”
“罢了……”魏驿握着刀的手慢慢滑落,“我同你们回去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段兄定会替我查明真相……”
几乎同时,段子七和唐九金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
唐九金只听到“咻”的一声,一柄利箭就这么从她耳边擦过,直直地射入了魏驿的喉间。
见状,段子七猛地回身看去,本以为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干的,没成想,只瞧见不远处的四娘紧紧握着弓,她看起来像是很后怕,身子不住地颤抖。
这一箭的位置足以让人立即咽气,然而魏驿却没有,他就像是被一种奇怪的意志撑着,整个人挂着唐九金的身上,慢慢滑落,挣扎着启唇,“我能信你吗……”
唐九金来不及多想,立刻回道:“能。”
“南市,秦娘的铺子,孩子在那。”
“你不是说……”不是说他身上信里写着若是想要孩子的话就来这儿吗?
魏驿没时间解释了,只撂下了警告,“若是所托非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魏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已经气若游丝,只有唐九金能听见、也只有近在咫尺的她能托付,话音刚落,他就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看起来就像是一箭暴毙,来不及交代任何遗言。
一堆人一拥而上,检查着魏驿是不是已经断气,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唐九金怔怔地站着,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嘈杂,突然,她笑了,是一种仿佛终于找到了理想中的答案后的笑容。
在亲眼目睹了魏驿不惜一切护着自己的孩子、又以命相抵也要见一眼自己的妻子后,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想——这世间啊,最毒的是人心,最善的亦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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