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是诛邪剑谱最惊天动地,惊艳的一式,黄昏战场的血色染就,美得惊心动魄。
然后谈话的内容,不免又提到了妙法尊者,谢行止,孟沧浪,白珊湖……
当初的小伙伴,在战争结束后,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际遇,成了别人口中的传奇,这感觉有点儿诡异,也有点儿不自在。
乔晚微微挺直了脊背,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捋了捋耳际的发丝。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偶像包袱??
少女毕竟还是比较青涩的,这个异世界普普通通的大三女学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活成传奇。
说着说着,又有个修士面色古怪地说,“说起来,没想到那位妙法尊者竟然和乔晚是那种关系。”
“还好是从大光明殿退了下来,否则禅心不定,如何教导得了这千万僧侣?”
谁能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光明殿尊者,竟然坠入凡尘,沦为了凡夫俗子呢。
乔晚握紧了茶杯。
不是坠入了凡尘,是前辈,自己走下来的。
自己走下了神坛,朝她走来。
喝了几口茶,也压不下去脸上那股燥热,乔晚拿起闻斯行诸,又赶紧跳上了江畔的船,解开了缰绳。
小舟逐着江水又开始悠悠荡荡地往前了。
这一路都是妙法帮着划过来的,如今乔晚手忙脚乱地弄着这船桨,小舟不给面子,愣是在江面上直打转,船桨溅起的水花哗啦全浇在了乔晚衣服上。
一阵料峭的江风吹来,乔晚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冷不防地盖上了她手背。
可能是觉得,冷战够了,不好再继续板着脸,妙法嘴硬心软,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看着她这湿漉漉的裙摆,“我来。”
乔晚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抿了一下唇角,坐在船头,看着这轻舟与这重重远山擦过,有点儿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前辈,入春了,天暖和了,过几天就是雨水了。”
这本来是很无趣的,没什么意思的话,但正在划桨的妙法,却顿了顿,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嗯。”
绀青的眼里好像盛满了碧波春色。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看着船头那道清正尊贵的身影,乔晚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大擅长哄人,其实她也有个困扰,虽说前辈和她告白了,该做的她都和妙法做了没错,但她,总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自从那天之后,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妙法继续忙着翻译佛经,鲜少与她有多余的接触。
这就好像……乙女梦碎。
好在她和妙法都不是以感情为重,黏糊糊的类型,前几天,乔晚她忙着小组作业,将这念头甩在脑后,走出教学楼,和身旁的男同学道了别。
男同学笑道:“等弄完了,请喝酒,去不去?”
乔晚似有所觉地抬起眼,一抬眼的功夫,目光正好撞见了树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乔晚迟疑了半秒,走上前:“前辈?”
没想到妙法却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凤眸在男同学脸上淡淡一扫,不想搭理她,冷着脸,眼里金光熠熠的,像只被冷落之后不高兴的大猫。
回答什么都带点儿愠怒之意,冷眼看着乔晚答应了下来。
从那天起,她和妙法就冷战到了现在。
自己这愠怒,令妙法都有些错愕和难堪,要搁在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后辈而如此辗转反侧。
究竟是什么时候萌生出了那点儿异样的感觉的。
在大光明殿的时候,少女,或者说少年,仗着如今身份是个男人,行为处事愈加莽撞,完全没了姑娘的样子。
看到她与那些三教弟子接触的时候,看到那媚宗的姑娘倒在她怀里的时候,看她与岑清猷交谈时,抬起眼,眼睛倏地亮了。
小心翼翼,真诚正直。
那是,他正好站在藏经楼上,凤眸一扫,那一眼就撞入了心里,像是初春的花瓣儿扫在心上,柔软馨香。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利落,少女亮晶晶的眼里好像有星星,他的心魔看多了世事污浊,却在她眼睛里捡到了一颗星子。
乔晚并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妙法心里很清楚,但正因为如此那颗赤子之心,那股澎湃的真诚才是如此难能可贵,如此诱人。
那一瞬间,他甚至错以为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岑清猷。
对上她的视线,他觉得心烦意乱,火气横生,却又再也难移开视线。
这些三教弟子,个个品行端正,容貌俊美,比他,比他年轻。
但偏偏乔晚未有所觉,在招惹了不少三教弟子后,依然神采飞扬地喊前辈,态度恭敬有礼。
他觉得一瞬间不可控制的欣喜,旋即又愠怒,更觉得被一个小姑娘招惹得禅心不定,十分难堪。
“滚去禁闭。”
“滚。”妙法厉声道,“魔气未安生前谁叫你四处乱窜的,要我亲自请你吗!”
那一天乔晚错愕地察觉到妙法的火气好像格外得大,却又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
思绪渐渐收回,到最后,他们之间是怎么和好的,怎么结束这场冷战的。
早上,他俯下腰身,藏蓝色的长发垂落,看着这睡得香甜的少女,迟疑了一瞬,忍不住闭上眼,在她唇瓣上亲吻。
乔晚睡得毫无所觉,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前·大光明殿尊者会如此趁人之危。
冷战了这么多天,本来只想亲一下,亲一下的。
未料到,越亲反倒越情难自禁了。
少女眼睫微微一动,眼神茫然,一眨眼的功夫,重新有了焦距,惊讶地看着俯身亲吻自己的男人,脸色涨红了,“前……前辈?!”
目光相撞的刹那,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逮了个正着,那张秋水为骨玉为神的秀美容颜一僵,别扭地想坐起来,又觉得这样无非是在掩耳盗铃,几个挣扎间,脸色越来越难看,绀青的眼角泛着点儿冷嗔。
干脆,冷艳的眉宇间挂着点儿进攻性的锋锐,一不做二不休,绷着下巴,冷冷地按住她手腕,几道金光划过。
“等!等等!”
乔晚吓了一跳,手立刻就被这几道金光绑在了床头,她仓惶而狼狈地扑倒在了对方胸前。
“前辈?”
“闭嘴,噤声。”
他冷着脸,干脆闭着眼,将她绑起来亲,亲得很用力,一直亲到她膝盖发软,一个哆嗦,再也起不了身。
窗外,一支雨后的玉兰花沾了点儿雨露,开得热闹,花瓣如玉,雅质芬芳,微微颤动间,花瓣上的雨水滚落了一衣襟,芳香就交融在这骀荡的春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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