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然仰望着他,嫉妒躁郁而卑微地说:“我求求你了,薛咏,我爱你,我比他更爱你。你十九岁认识他,二十三岁时他去世,你们相识了四年。”
“我爱了你快十年了。只是因为我来得晚了,便不值一提吗?”
邢烨然的呼吸都像是忍痛一样在发颤,他眨了下眼睛,悄无声息地落下一颗泪。
薛咏心一下子被他哭软了。
邢烨然也不是没脾气,猛地站起来,说:“不用你揍我。我自己走。”
“反正我不如他。十年过去了,我居然还是不如他。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是吗?”
薛咏看到邢烨然双手握紧成拳,快步离开了。
他当然没追上去,只听见关门声“砰”一声响,让他更加难堪。
他在干什么呢?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但是,在这里和邢烨然亲热,他真的心里过意不去。
薛咏合衣在沙发躺下,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酒醉头疼,还是因为和邢烨然吵架头疼。
他为什么老和邢烨然吵架呢?
邢烨然真是他的冤家,打他这辈子第一次遇见邢烨然开始,他和邢烨然就在吵,一直吵到现在,还吵。
他跟邢文彬都没吵过架,一直和和气气的。
邢烨然就老是惹他生气,让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羞耻,一会儿欢愉,一会儿焦灼,一颗心都不能平稳地跳动,时时刻刻都在被挑动,无法安分。
薛咏有些担心邢烨然。
又觉得邢烨然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是没有钱,不至于无处可去。
以前他也把邢烨然赶出去过一回。
薛咏一闭上眼睛,别的都想不起了,就想到薛咏掉的那颗眼泪,他心尖都在发颤。当年他赶走邢烨然没想过还要让邢烨然回来,如今却不一样。
邢烨然是真的很生气吧?
薛咏扪心自问,他是不是确实太偏心了。真让他拿出天平来称量比较,他也承认邢烨然比哥哥更爱他,那是一整份完整的爱,只装满他一个人。
世上没有别人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薛咏突然特别怕邢烨然真的伤透了心,就这样走了,不要继续爱他了。
他又觉得接受不了。
薛咏爬起来,出门去找邢烨然,找了一圈,没找到邢烨然。
他打电话给邢烨然,邢烨然关机了。
肯定是故意关机的。
薛咏是真慌了。
他们俩重逢以后都是邢烨然对他千依百顺,哪有跟他发过一次脾气?一直是他呆在原地,邢烨然向他奔去。
邢烨然是天之骄子,是被众星簇拥的月,他从未曾伸手摘月,月亮却奔他而来。
他太得意了。
薛咏失魂落魄地回去。
他在屋里焦虑迷茫地来回踱步,然后走去杂物间,坐在地上,打开旧纸箱。
懒得找抹布,直接用衣袖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
邢文彬的遗照。
薛咏把相框立在纸箱上,他右腿屈膝,抱着这条腿,侧头把脑袋靠在膝盖,惘然地望着照片上的邢文彬。
他现在平静过了头,只觉得心像被掏空一大块,无以填充,又像是坠落在半空中,还未着地。
一直不着地。
薛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没睡多久,外面天刚亮。
薛咏想想,他还是出去再找找邢烨然看。
一打开门,薛咏傻眼了,邢烨然就在门口,不知道他哪找来的纸板箱,坐在角落,靠着墙睡。
孤零零。
他才开门,邢烨然马上醒了,迷迷糊糊地望着他。
真是只傻狗。
他问:“你怎么在这?”
邢烨然站起来,拖着脚步,走到他面前,瓮声瓮气地说:“我怕你真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
“是我非要喜欢你,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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