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邢烨然这下真的眼红了。
薛咏那么强大,他很难战胜薛咏,可是薛咏提出的这个建议太诱人了,只要赢了薛咏,薛咏就愿意跟他好吗?
他霎时间觉得困倦和疲惫都消失了,热血喷张,目光灼灼地望着薛咏。
邢烨然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不会思考了,神魂颠倒地点了头,只要他赢了,他就可以一步登天,他骨子里就流着疯狂的血,无法抗拒这样的豪掷一搏。
突然之间,心软和心疼全不见了。
薛咏只觉得非常的荒谬,敢情邢烨然装得那么可怜,还是在骗他呢?他真的不能把邢烨然留在身边了,邢烨然太聪明了,又日渐长大,羽翼渐丰,等邢烨然再长大,他更压制不住邢烨然。
就该快刀斩乱麻。
他什么时候是拖泥带水的人了?
薛咏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捂了捂脸,笑了,不知道是在嘲笑邢烨然,还是在嘲笑自己,“你看你,我本来还想,假如你拒绝了,说不定你是真心被吓坏了,真心悔改,要退回弟弟的位置上。结果呢?我稍一下饵,你就上钩了。”
“你前面说的什么改了,全都是在骗我的。”
邢烨然:“……”
邢烨然兜头被泼一盆冷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几分钟,才敢问:“……你那么说只是在试探我骗我吗?”
薛咏却说:“不,我没骗你。”
“我和你又不一样,我不会像你那样成天到晚骗人。”
薛咏随便披了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出门,说:“走吧,我们现在去拳击馆。”
因为真的死心,所以下定决心,没什么好犹豫的了,真比打架,他能吊打这个以下犯上还狂妄自大的臭小子。
打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什么两个选项,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给邢烨然希望,这就是一条死胡同。
他率先走出几步,回过头,目光冷冽地盯住邢烨然:“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但假如你输了,就别再给我来撒泼打滚这套,跟个娘们一样,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你真觉得我会吃这套?”
“不敢来吗?”
邢烨然沉默地跟了上去。
同小区的阿姨们看到他们俩之间诡异的气氛,都不敢和他们打招呼,而且邢烨然好像才被家暴,打得鼻青脸肿。
谁敢问啊?
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走过街道,穿过马路,来到了拳击馆。
十点不到。
拳击馆还没开始营业,没有客人在。
菲菲正在店里打扫卫生:“七哥,你今天怎么带着邢烨然来了?”
然后看到邢烨然被揍的脸,她怔了下,说:“哎哟,邢烨然被人打了?谁欺负的啊?”
薛咏干脆直接地承认:“我打的,你别管。”
菲菲没敢说话。
薛咏问:“老江呢?”
菲菲说:“他还没起床吧。没事,你们要用什么东西直接用就好。”
薛咏颔首说:“好,借一下手套和擂台。”
薛咏又对她说:“菲菲,能避开一下吗?我有私事要单独和这个臭小子商量。帮我看一下门,暂时别让人进来,应该十分钟就结束了。谢谢了啊。”
菲菲不是没察觉到诡异的气氛,这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她不敢问,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门被关上。
偌大的拳击场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邢烨然戴好拳击手套,心下忐忑不安起来。
拳击馆内开了中央空调,但是温度还没升起来,薛咏先把外套给脱了,然后把毛衣也脱了,上身就只穿着一件背心,下身是比较宽松的运动长裤。他转了转肩膀,做热身运动,花臂舒展开来,黑豹已蓄势待发,亟待嗜血。
邢烨然翻身上台。
薛咏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邢烨然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问他:“哥,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只要我赢了,你就跟我好?”
薛咏扭了扭脖子,说:“你废话是真多。我从不骗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邢烨然发现自己是真的没退路了。就算他再耍赖反悔,薛咏也不会吃他这套了。
邢烨然收起踟蹰的心情,集中精神,也摆好起手开亮的姿势。
他懂薛咏,就算薛咏是出于想赶走他的目的所以这样说,但是薛咏说话算话,既然这么说了,假如输了,就会遵守承诺。
薛咏就是这样的人。
邢烨然望向薛咏。
只能赢,不能输。
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以前他还赢过薛咏几次呢,说不定能赢的!
邢烨然贪婪地望着薛咏,他先进攻过去。
薛咏跳步躲开,一个上勾拳狠狠地打在他的下巴上,邢烨然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打,薛咏这力道是真的想杀了他吗?他的牙齿震痛,像是牙都要被打掉了。
薛咏再扑上去。
跟他们以前小打小闹的练习完全不同。
薛咏认真了。
他应当是舍不得打邢烨然的,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引以为骄傲的弟弟,他怎么可能忍心伤害邢烨然呢?
但他必须下手,下手越狠越好,只要打不死就行,打得越狠,越能把邢烨然脑袋里那些龌龊的荒唐的念头全部打散,让邢烨然死心。
如此一来,邢烨然才能有光明的未来。
薛咏觉得自己的感情像是抽离出了肉-体,只剩下了冰冷的理智,他好似是冷眼旁观着邢烨然被殴打,因为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也不会觉得心疼。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吊打。
邢烨然嘴边全是血,被打惨了,他缠抱住薛咏的腰。
薛咏继续殴打他:“滚开。”
邢烨然喘不上气地说:“哥,我输了是因为你舍得打我,但我舍不得打你。我本来觉得我敢的,但我发现我真的舍不得,我根本没办法真把拳头打在你身上。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薛咏停滞了半秒。
邢烨然伺机而上,并没有打他,而是亲吻他。
这个吻混着血,有一股淡淡的血锈味,还有点咸,不知是掺了眼泪还是汗水。
倾注满少年痛苦炽热又孤助无望的爱意。
邢烨然早被揍得没有反抗余力了,这是邢烨然最后的一股力量,才偷到一个吻,没能品尝,又一拳打在他的侧脸。
薛咏站起来,他身上脸上干干净净,一点伤痕都没有。
邢烨然翻了个身,四肢张开躺在地上,突然疯癫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
薛咏把拳击手套摘了:“记得自己带上行李去找邢教授,我不送你去。”
邢烨然抓住他的脚踝,流着泪问他:“薛咏,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假如我不是邢文彬的弟弟,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薛咏静默了半分钟,回答他:“……不会。你要不是邢文彬的弟弟,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收留你。”
然后踢开了他的手,翻下台走了。
邢烨然没追上去。
他不耍赖了,说话算话,不然薛咏更瞧不起他。
邢烨然回去,拖着行李,去找了邢教授。
邢教授看他满身满脸的伤,被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回事?担心他是遭受到校园暴力,还是他被欠债人找麻烦了。
邢教授气愤地说:“怎么可以打小孩呢?”
邢烨然当然不可能说是因为薛咏,他随口撒谎说是自己在外面跟别人打架打的,求邢教授别追究。
邢教授问他:“你之前不是不愿意被收养吗?现在怎么又愿意了?你和薛先生不是情同兄弟吗?”
邢烨然笑了笑,说:“我很喜欢我哥,所以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邢教授准备带他出国,直接考国外的大学,不参加国内的高考了。
时间比较急。
邢烨然回学校办退学手续。
遇见了休假回来的苏俞。
两个人都傻眼了。
苏俞剪了个寸板头,挺直了腰杆,像是变了个人,要不是知道苏俞没有双胞胎兄弟,他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邢烨然还陷在茫然中,问他:“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又被你爸剪了?”
苏俞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头发,说:“没,我自己剪的。我爸生病了,好像活不长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天天咒的真灵验了。”
他开玩笑似的笑了两声,然后笑不下去了。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得当顶梁柱了。你呢?你怎么突然办退学啊?”
邢烨然顶着脸上还未愈合的伤,麻木地说:“我想和我哥谈恋爱,他不接受。”
“他不要我了。”
两个少年相对无言,无语凝噎。
最后只互道了一声再见。
这个炽热而混乱的夏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彻底结束了。
邢烨然走后一周。
薛咏收到一个收件人为邢烨然的包裹,他拆开包裹,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机车模型。他以前和邢烨然提过一嘴想买这款机车的实体车,但是买不起。
薛咏把玩着这个小模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他看一眼日历。
11月22日。
原来是邢烨然的生日。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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