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咏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偷懒,正好可以显得他能干呢!
邢烨然麻利地整理行囊,还把屋里屋外都仔细打扫干净,收纳杂物,手脚勤快利索。他把地扫了一遍,再拖地,拖到薛咏身边,让薛咏抬一下脚。
薛咏这才回过神,目光落在邢烨然身上,看着他忙里忙外。
薛咏冷不丁地说:“你13岁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什么都不会。”
邢烨然手上的活没停下,一边问:“怎么了?突然提以前的事。”
薛咏闭上嘴。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把邢烨然带坏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把邢烨然养得太好。
邢烨然不光被他喂得这么高大强壮,而且脑子也灵光,还勤劳能干,家务活都会做不说,做菜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都怪他把邢烨然养得太好了,别人才会想跟他抢。
那不是坐享其成吗?
薛咏回忆起3年前的七夕节,那只闯进他家的小疯狗,脏兮兮,瘦不拉几,没教养,一张嘴就骂人。世界上最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不过如此。
是他捏着鼻子把这只小疯狗捡回来,洗干净,被咬了无数次,才一点一点地教乖。
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地把小疯狗养得这么漂亮这么懂事,就因为上不了证,就要被别人领养走啊?薛咏投资了太多,让他轻易放手,他不可能甘心。
但他想到对方的条件,再和自己一对比,好胜心瞬间瘪了下去——
他一个大专学历修车卖烧烤的流氓混子拿什么跟人家名牌大学的教授比啊?而且人家跟邢烨然是一个姓。
从亲缘角度上来看,比他更有资格。
再想了想,如果……如果邢烨然被她抚养,带出国的话,就能彻底地断绝他父母给他带来的困扰吧?
薛咏站起来:“我也来干活吧?”
邢烨然说:“别踩!我刚拖的地!”
薛咏被困在沙发,一步不敢动了。
邢烨然给他扔了一包薯片:“我活都快干完了,不用你干,哥,你就吃点零食,看看电视,我会把屋子收拾好的。”
薛咏:“……”
薛咏更揪心了。
要是邢烨然还是一个嘴臭的坏小孩就好了,那他也不必心软,正好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邢烨然翻倍回报他的所有投入。
他就可以硬着心肠,一分一厘地和邢烨然计算恩情的价值,让邢烨然工作以后把抚养费还清,然后他们一干二净。
可是邢烨然不是个坏小孩。
邢烨然是他的弟弟,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的亲人……所以他才要设身处地地为邢烨然着想,比起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依赖来,对邢烨然来说,肯定是被高知家庭抚养更好吧?
跟着他过日子根本不是什么好环境。
他身边一起玩的都是些什么人?流氓混子。
不是他瞧不起兄弟们。
大家为了孩子的心情都一样,不管问谁,都不可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远离灰色地带。
先前他认识一个兄弟,年轻的时候比谁都狠,后来女朋友未婚先孕,他奉子成婚,有了小孩,便立地成佛,现在也在开餐饮店,卖炸鸡,比谁都勤快,问他就说是要给孩子攒钱买房子念书,以前还在道上混的坏朋友全都断绝了来往。
要去乡下了。
说实话,邢烨然还没去过乡下,他问:“哥,你老家房子很多年没住,还能住人吗?”
薛咏说:“一直锁着。到时候收拾一下吧。”
邢烨然才躺下,听到这,马上爬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我去把打扫用的东西带上。”
薛咏:“……”
外头乒呤哐啷地一阵响。
十分钟后,邢烨然洗手回来。
薛咏感慨说:“你现在这么乖,我都快忘记你是只疯狗了。”
邢烨然脸红:“别老说我是疯狗了。我现在不疯了,哥。”
两人睡一张大床上。
薛咏心里想着事,没立即入睡,他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你也在我这睡啊?”
邢烨然说:“这不是担心你半夜发病吗?”
薛咏踢了他小腿一下:“你才发病呢!真把我当神经病了?”
邢烨然心想,你可不就是神经病?
薛咏的脚碰到邢烨然的腿,说:“你那腿什么时候长得那么多毛的?毛嘎嘎。”
邢烨然说:“大概是因为你以前老是笑话我没长毛没长毛,我的身体细胞一生气,就开始长毛长得停不下来了吧。男人长毛有什么奇怪的?你还说我毛没长齐,我看你体-毛都挺软挺淡的。”
邢烨然说着,下意识地联想起某几个小视频里,薛咏连私密位置的毛看上去都很软,很好摸的样子。他脸一红,下-腹一热。
邢烨然赶紧禁止自己继续想,他在想什么啊?不是都已经决定好只把薛咏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吗?他怎么能龌龊地去意-淫自己的哥哥?
他对薛咏的感情绝不是肤浅的性-冲动。
邢烨然还是强行把这股感觉压了下去。冷静,冷静,冷静!!
正想着,薛咏抓住他的手臂,捏了下他的肌肉。
邢烨然觉得被碰到的皮肤像被灼伤:“你摸我干什么?”
被他摸得撩火。
薛咏说:“我掂一下你的肌肉。”
邢烨然往边上躲:“你当买猪肉啊?”
薛咏想到邢烨然说不定要被别人领养走,好生郁闷:“你来的时候还只是小瘦猴子,全是排骨,现在这每一块肌肉可都是我养出来的。”
邢烨然笑了:“那你要怎样?要我把我拉去卖了吗?”
薛咏说:“那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邢烨然以为这只是个随口一说的普通玩笑,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姜凡和苏俞就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来了。
姜凡就普通的T恤牛仔裤,苏俞打扮得花枝招展,他穿了件很可爱的小熊背带裤裙,光着两条白溜溜的小细腿,毛都刮干净了,花边袜子和帆布鞋,还戴了一顶的渔夫帽,可可爱爱,像女孩子,仔细看看,也还是个清秀的男孩子,不算太出格。
薛咏有时觉得苏俞和他爸的关系未必真的有多差,真的讨厌自己的小孩的话,苏俞哪来这么多零花钱买东西,就没见他缺过零花钱,他爸爸又不是大富豪。
苏俞往薛咏面前一蹦:“七哥,我可爱吗?”
薛咏一见他就乐:“可爱,可爱,你最可爱。”
苏俞美滋滋。
邢烨然拉着一大堆行李,从他俩中间走过去,把苏俞撞开:“走了,赶车去了。”
薛咏的老家在坐大巴两小时到达的一座小镇的村庄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走到门前,薛咏掏出钥匙开门。
风从旁边吹来,糅杂着泥土和树叶的芬芳。
薛咏家乡下老房子是个大别野,放三十年前估计很时髦。
打开大黑铁门,院子里荒草丛生。
苏俞有点后悔:“……你这屋可以拿去拍鬼片了。”
怎么说话的?邢烨然瞪他一眼:“那你现在可以回去。”
苏俞恨不得立马抱住薛咏的大腿:“我不回去!”
他们先把屋里大概洒扫了一下,客厅和卧室整干净,起码能睡人,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里三个人属苏俞最娇,他一屁股坐在小竹凳上,四肢瘫软地说:“我累死了我累死了。”
邢烨然嫌弃他:“真是个废物。”
薛咏打圆场:“人家一个小妹妹,你让着他一点算了。”
苏俞饥肠辘辘地问:“什么时候有饭吃啊?”
话音还没落下。
他狗鼻子贼灵地闻到食物的香气,冲了出去,看到姜凡端着个脸盆过来。
姜凡家住在村尾,她回来以后直接回家去了。这会儿端了一大盆的鸡蛋面来送饭。
姜凡说:“七哥,我给你送饭来了,鸡汤面。我妈做的。”
难怪喷香。
黄澄澄的鸡汤里飘着素白的细面条,绿油油的小青菜点缀其间,还有一块块油滋滋的鸡肉。
姜凡进屋,还带了一屁股吮着手指的小萝卜头。
小奶崽子们眼巴巴地盯着面条。
围着薛咏奶声奶气地跟着喊“七哥”“哥哥”。
薛咏心都要化了。
他把厨房的碗筷洗干净都拿来了,大家一起坐下吃面。
不知道是乡下走地鸡太好吃,还是干了一天活太饿了,大家把一大盆面吃的干干净净。
小朋友们还在薛咏一人骗了一包零食,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姜凡说:“七哥你不该给他们的,那都是小猴精,明天一准又来问你要,天天来,天天来。”
薛咏觉得自己在乡下也住不了多久,没必要那么小气,说:“来就来嘛。”
邢烨然说:“我去洗碗。”
苏俞想想,他一个蹭吃蹭喝的不好坐着不干活,也去厨房一起洗碗。
有件事苏俞心痒难耐地想问很久了:“你和七哥现在怎样了?”
邢烨然装傻:“什么怎样了?”
苏俞着急:“你不是想追七哥吗?”
邢烨然斜睨他一眼,正要说话,眼角瞥见薛咏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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