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来到养居殿,看着像木桩一般立在门口的顾汐宁,脚步一顿,眯着眼打量了她两眼,冷笑着开口道:“顾侯好手段!”
顾汐宁就当没听见一般,鼻观眼,眼观心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胡德,将人带进来。”周贵还待再言,嘉和帝的声音已从殿内传了出来。
“娘娘,请。”胡德朝她做一个请的姿势。
周口贵妃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看了顾汐宁一眼,随胡德一起跨进内殿。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眼见胡德将周贵妃带了进来,谢瑾澈站起来起身告辞。
嘉和帝朝他挥了挥手,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很快都退了下去。
待里面只剩周贵妃,胡德和自己的时候,嘉和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周沅,朕自认这些年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陛下没有亏待过我?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十六岁嫁给陛下,一路风雨相随,不离不弃的陪着你走过了四十年,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你心里始终只有陈瑶那个贱人,哪怕她死了这么多年,你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的儿子。
我与周家,当牛做马的为帮了你几十年,结果到了最后,却要落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陛下想让我们耗费了几十年所获得的一切拱手送给谢瑾澈,你让我如何甘心?”
哪怕是被胡德押进来,神色依然从容的周贵妃皇帝听到这句话,平静的面孔终于裂开了,她抬起头,满脸狰狞,竭斯里底的瞪着嘉和帝咆哮。
“朕从没有想过要将你们狡兔死,走狗烹,朕给煜儿的封地是大靖除了奉安之外最富庶繁荣的封地,准备近期就让他去封地。
同时给澈儿下了秘旨,只要煜儿不反,在他有生之年,绝不许做对你们母子不利的事,结果……
你总认为朕偏心澈儿,却从不曾去想,煜儿是什么性子,以他的心性为人,如何担得起一国之君的担子?
若大靖太平倒也罢了,可如今大靖,看似繁华似锦,实则西有西梁这个强敌,北有北蒙,国内豪族争利等等一系列的为题,可谓是危机四伏。
以煜儿的性子,他若上位,势必不会允许澈儿这一系的人活着,届时良才猛将失去大半,只怕用不了几年,就会断送我大靖的江山。
至于你们周家的功劳,大靖能有现在这样的局面,靠的是朕和所有臣民一起的努力,而绝非你周家一家,真要论起功劳,陈家,顾家,乃至蒋家,哪一个比你周家差了?
你总认为朕对你不够好,若朕不念旧情,能让你掌管后宫大权几十年?若朕不念旧情,能让周家一步步坐大至此?若朕不念旧情,能让康乐嫁到蒋家?
你和你的父亲费尽心思,为康乐谋取蒋家那份婚事的时候,朕选择默认,不是不懂你们的算计,而是故意给的恩典。
你和煜儿向来与澈儿不睦,你们这一系多握些筹码,待朕过世之后,也能多些自保之力,同时,对于平衡朝堂也有好处。
可惜啊,朕的这份恩典你们当成看不见,你们眼里心里只有朕屁股下的这张至高无上的椅子,压根就不去想煜儿合不合适这个位置。
沅娘,朕就不明白,以你与周相的智慧,难道真的认为与其去做一个顶受亡国之君骂名的君主,比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富贵王爷好?”
嘉和帝静静的与周贵妃对视着,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道。
周贵妃听得呆住,不过很快她就冷笑起来:
“陛下说煜儿不是合格的君主,难道谢瑾澈就是?谢瑾澈看似英明,实则优柔寡断,他对镇西侯一往情深,以镇西侯那鬼神莫测的手段,陛下就能断定你百年之后,谢瑾澈一定握得住这大权?”
“你不用挑拨了,顾三和你们不是一类人,你们所追求的东西对她没有吸引力。
她是那种真正有大智慧,却又淡泊名利,同时心怀天下的贤者,澈儿为君,只要不是太昏庸,不会因为莫须有的猜忌去对付顾家,她绝不会有不臣之心。
有这样的一个贤能之臣在旁监督,朕相信澈儿不会走错路。”嘉和帝摇头。
“陛下这是在自欺欺人。”周贵妃冷笑不止。
“不,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前一段时间,朕就是钻进了牛角尖,挖空心思的去猜忌她,防备她......
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些话你大概也听不进去的。
我让胡德将你带过来,原本也没想将你怎么样,只是想和你聊聊,不过在见你之后,发现没什么好聊的。
我不会要你的性命,你就在冷宫好好呆着,我会下一道旨意,你除了不能出宫门一步之后,其它的一应吃喝都按之前的标准。
你的身体比我好,只要自己不去寻死,或许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你不信我的判断,不妨好好活着,亲眼见证一下后面的发展,用自己的眼睛来证实到底是你的眼光好,还是我的眼光好。”
嘉禾第一脸疲倦的闭上眼睛,并朝胡德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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