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他读书?咱们这样的人家,要读什么书。”
贾政试着和老母亲讲道理:“宝玉一个男孩子,又是我的嫡子,总要有顶门立户的能耐才行。”
贾母听了,脸一拉:“从前珠儿就是被你逼着读书逼死的,现在你又来逼我的宝玉?哼。”
贾政只觉得心口一疼,眼前浮现早夭的嫡长子贾珠的身影,仍是一副青衫少年模样,正拿着书本,微笑看着他。
这样和谐的父子关系也只有想象里才有,中年老男人瞬间崩溃,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意识到失态,贾政忙举起袖子掩住脸,又从袖袋里扯出手帕,胡乱擦着脸,只是,喉间的哽咽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
贾赦看得傻眼,嘴张了张,安慰的话压根说不出口。
想到二弟成亲生子后才病亡的嫡长子,他又想起自己不到五岁就夭折的嫡长子,忍不住心头一酸,跟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天正下着毛毛细雨,又不时刮起一阵阵阴风,真个是凄风苦雨摧断肠啊。
贾母万万没想到一贯古板固执的二儿子会痛哭,且还引得向来没心没肺,整日和小妾通房厮混的大儿子痛哭,不由愕然。
冲丫鬟们挥挥手,让她们退下,老太太捧着大红袍抿了一口,只觉得又苦又涩。
“娘!”
贾赦猛然往前一扑,跪在地上,抱着老太太的腿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三岁那年,娘有了二弟,儿子来给您请安,您却骂祖母老虔婆看不得您好,把我送过来添乱。一句话都没和儿子说,就让赖嬷嬷把我送回了祖母院子。”
贾母一愣,完全记不得怎么肥事?
贾赦继续唠叨。
“五岁那年,二弟两岁生日,您特意在百宝斋给打了个金镶玉如意纹的长命百岁锁,却从来没给儿子定过礼物。”
“十岁那年,祖父教我练武,您却说府上一切都是我的,练不练无所谓。”
贾母又是一愣,暗想:“我真说过?”
“可转头您就跟二弟说,侯府也有二弟一半。”
贾政听了,停下抽噎,皱着眉头回想,究竟是哪年哪月哪日母亲说的来着?虽然不记得具体哪一天,但母亲的确说过,还不止一回。
“十三岁,您看不惯祖母给我的大丫鬟红衣,把她给杖毙了,却没想过她已经有了儿子的孩儿。”
“十五岁,祖母给我定下了张氏,可是您嫌弃她家穷酸,却不想想父亲想让珠儿一辈转文,离不开清流的帮助。”
“十八岁,我娶了张氏,可她怎么讨好您,您都看她不顺眼,就连瑚儿出生,都没让您改变态度。就是这一年,您给二弟定下了王氏。”
……
贾赦啰里啰嗦的把活到现在受过的所有委屈都说了出来,明晃晃的抱怨贾母偏心,听的贾母贾政母子二人面面相觑,竟然同时心生不忍,都觉得有些过分。
“儿子也想娘偏心我。”贾赦抽了抽鼻子,嘶吼一声。
“娘”这个词似乎从儿子懂事就再没喊过,平时都是“太太”,等婆母去世,又升为“老太太”,没想到今儿又重温一回,贾母心里颇不是滋味。
母子三人正回顾往昔,展望未来,忽然听到王夫人的哀嚎:“老太太,老太太,不得了了,凤丫头淹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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