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了好久,等着等着春天都要来了,翟澜都没回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背上小包,不由分说地就飞到翟澜出租屋的门口了。
翟澜住的是合租公寓,不贵,地段位置,排水什么都说不上好。初春和冬天的区别不大,一切都是带着灰蓝色调的,暗淡,锋利,且冰冷,租房的大婶帮她敲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宛如冬天的翟澜。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皮夹克,在窗边抽着烟,沉默的寡言的,黑眼圈大的像画了烟熏妆,见到大婶后也不出声打招呼,只得冷着脸点了点头,接着又接着抽烟去了。
安怡欣从高大的大婶身后探出了头,和翟澜尖锐清醒的目光撞了个直接。
翟澜恍惚了一下,连尖锐都消逝下了许多,但那也只是一秒的时间,立刻她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本身是因为过于担心这个好长时间都低沉且拒绝交流的“中国娃娃”,才把自称是翟澜好朋友的安怡欣放上来的,此刻见翟澜没有反应,已经开始疑神疑鬼的回头,皱着眉望着安怡欣了。
安怡欣看了看大婶那比她大腿都粗的手臂,无奈的笑了笑,走上前了些,隔着远远的在翟澜前面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
翟澜此人和猫也没什么太大不同,这种逗猫的手法逗她十有**是管用的,果不其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翟澜看了会儿舞动的手,然后缓缓的移到了安怡欣的脸上,在她确认了安怡欣存在的下一刻,眼眸里封着的冰了被猛的砸开了,荡漾开了无边的波和水浪,突然就鲜活了,她说着:“不是梦啊……”
安怡欣必须承认,在那一刻她心疼了。
大婶离开了,翟澜掐灭了烟,转身想去给她泡茶,然后翻遍了所有的柜子只找到了一个已经发霉了的茶包,完全不知道之前在过什么日子。
“啊……对不起。”翟澜尴尬地抓了抓脑袋,沏了杯凉水,似乎是有点手无足措,“我这段时间没有看手机,都不知道你已经来了。”
安怡欣没有说自己没有给她发消息的这件事,也没问她好不好——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中国姑娘在这里过的很不好。
她们两个就在那闻的到味道的老旧沙发上捧着杯子坐着,身边都是烟味和寒风的味道,而面前还算新的电视里放着的是电影《八又二分之一》。
狭小、禁闭的汽车里,拥挤堵塞的大路,太多的旁观者的凝视,黑白色调下的主角好不容易跳窗逃离,升起,滑翔,最终还是被绳子束缚,只能跌落大海。1
“达达主义?”安怡欣想从电影做为出发点,打破沉默,她确实不太懂电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记得翟澜以前一直有与她说过的达达主义,便胡乱说着,哪怕说出了也能让翟澜开心一下。
翟澜叼着烟,见她在有点不好意思抽了,闻言只道:“看怎么理解吧。”接着又不说话了。
两人又一切对着老电影看着。
直到第三个梦,废墟之中的梦,在蒙太奇的剪辑手法下,呈现出了荒诞,割裂和低沉后,翟澜终于又忍不住抽了根烟了。
安怡欣也没忍住把电视给关了。
“不是电影的问题。”翟澜见她担心了,安慰道,“是我这段时间有些乱,理理就好了。”
她说的时候眼睛清明漂亮,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一起都解决了似的,确实,她一直是不惧怕挫折人,做事有条有理,遇到太麻烦的事甚至还会做手写的分析表,只为了能更好的解决问题,她能沉浸和理解悲伤和痛苦,且总是能挣脱且前进的人,但是……
“别抽了。”安怡欣一把夺过了她的烟。
但是,她年纪很小,经历的事情不算多,为什么不能让她犯犯错呢,犯错是每个青少年应该拥有的权利。
安怡欣站了起来,握着还在想怎么解决问题的翟澜的肩膀,问道:“你有多长时间来理你的思路呢?”
“十五天,理完就要开学了。”翟澜对她笑着,不想让她担心。
“够了。走,我们出去玩。”安怡欣说着直接把翟澜往外拉。
“啊?”翟澜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哪玩……你是想逛街了吗?”
安怡欣停下了脚步问道:“可以是去逛街,但是重点是你想去哪里?抛开你那该死的电影,该死的学业,如果我现在给你15天的假期,你想干什么?”
翟澜有些懵,她还没从烟草的刺激中缓过来,有点晕乎乎的:“我想去飙车,比风都快的那种,超速,超车,横冲直撞,我成年了,我……”
她想不出来了,卡在那里,安怡欣也不催她,就这么默默的等着。
“我想去喂鸽子和松鼠,哦,这可真不酷;我还想去沙漠,去戈壁,去大喊,去骂人,去听回声;我想去见冰川,去见大雪未消的雪山;去见极光,去看看万籁寂时候的景;我想去霍格沃兹,我想去屠龙,想暴血……好吧我在做梦,所以我其实还想犯罪。”
安怡欣听完,一点头就说道:“走。”
翟澜懵了:“我们干嘛去?屠龙吗?”
“如果你愿意把公园里泛滥的野鸭当作龙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弄来枪,让你去屠。”安怡欣开玩笑道,“我们去干别的,把你从霍格沃兹那里开始的奇怪想法都给我抛掉。”
“别的我们都去干干看!”
翟澜不信,问她:“那我们先从逛街开始?”
“不。”安怡欣拽着她的手就往外冲,大喊道,“我们先从犯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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