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武将,一句话直奔主题。
安南之战是晧澜帝国以少胜多的战例之一,更是晧澜帝国开始一统九州的序幕,先秦国凭一统之势率七万骑兵直逼安南,又率一万骑兵攻路阳关,另领五万步兵入南翔,三路共十三万人包围安南。那时安南刺史以为先秦的舟船不足,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待五千骑兵过河后,刺史才张皇逃往安南城,很快路阳关,南翔失守,先秦兵马在安南城下会合围攻,安南城陷入重围,晧澜帝国先祖率兵五万,四战四胜,趁大雨磅礴,于襄阳城外以上游之水倾泻而下,襄阳城内军民趁势而起,终先秦只有五千兵马逃回。
此三年之后,先秦再次起兵,以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万,近乎倾巢而来,晧澜帝国以八万精兵拒河而守,面对敌众,晧澜帝国同样兵分三路,先秦以为晧澜会以守待攻,却不知晧澜竟然主动出击要求渡河决战,先秦决定先后退一步,让晧澜兵马能渡河过来,却没想到这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最后麾下兵马竟是有五十万被晧澜帝国兵马歼灭,其他逃散不计,后晧澜渐次吞并周边小国,终一统九州。
镇国公讲的平铺直叙,但手里的长杆子一挥,在慕子悦看来很有些粗糙的沙盘上就好似可见数万兵马嘶喊拼杀,遥指河畔,就仿若见河水奔腾,下游襄阳城汪洋遍泽。
慕子悦看的心神摇曳。
华夏古代的战事对慕子悦并不陌生,可就像是穿着军装的参谋在ppt前面讲述着热武器才是理所应当,弓箭铁马也只有在这样寒盔铁甲中才会畅快淋漓。
数十万甚至百万兵马的战争,还要有后勤的一路补给,绝对不止是镇国公口中的兵马数字,这在慕子悦存在的年代根本就不存在。可这样的军队数目比例差距如此巨大,基本上一目了然的必胜战争竟然这般容易甚至可以称得上儿戏的一败涂地。
不过这个案例,好像似曾相识?
慕子悦思衬,却不知道从她的方向看讲台方便,讲台那边看她也很清楚。
来这边上课的学子有的穿着长袍,有的穿着束衣短打衫,身为武将,镇国公自然会对穿着短打衫的学子多看几眼,如今的晧澜帝国并无战事,可在演武场上多跑两圈也比那些整天吟诗作赋的书呆子强。咦?这个不是东陵伯家那个世子?难得没睡觉啊!
镇国公也不知道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怎么着,忽然间的心血来潮,直接点名:“小慕世子,你以为因何如此?”
“……”
教舍里的其他学子们包括二皇子三皇子都回头看过来。
慕子悦也是一怔,原主儿在兵策课上就没回答过问题。
不过他们都是什么眼神?
等看笑话?
慕子悦慢悠悠的起身,弹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还有褶皱,这方对镇国公行礼。
举止堪称儒雅,可谁看着都像是在拖延。
四周闷笑传出。
镇国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师,学生盖以‘天时,地利,人和’为论。”这时候,慕子悦道。
“……”其他学子们。
镇国公颌首道:“讲来。”
慕子悦道:“先说天时,我晧澜能以河水淹城,可见当时是雨水之期,不然即便是河堤决口,也未必能水淹数十万大军;后隔江渡水而战,也定然是河水充沛,极其的适合我晧澜水战,否则先秦大可先渡河来攻。”
“其后地利,安南城地处兵家要地,我晧澜一直在修葺城墙要塞,即便是没有路阳关南翔的拱卫,只要城中有粮就能坚守数年,由此给了我晧澜调集援兵的时日,这才能于城下水淹三军。且先秦两次共携大军二百万之多,一路上的粮草辎重未必偕同大军同至,学生以为先秦也是为速战速决,这才会同意我晧澜大军渡河决战。”
“最后是人和,先秦几次侵入我晧澜,早就使我晧澜君臣上下一心,此其一。学生也曾听家父言‘兵在精而不在众’,先秦虽是数百万之多,却都是乌合之众,而我晧澜的兵士均都是精兵强将,先有安南城之战厉兵秣马,数年间又是几经训练,战力绝非先秦可比,方可在渡河之后,敌众我寡之下仍能一鼓作气。此‘天时,地利,人和’,先秦与我晧澜,此消彼长,我晧澜自然大胜。”
……不止真的回答了,听上去还很有道理。
至于对错,看老镇国公捋着胡子满意颌首的模样就知道了。
于是随着慕子悦尚且稚嫩的嗓音回响,同窗学子们的脸色从看笑话热闹到怔愣惊讶,又到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西川侯二公子更是索性把跟前的桌子都掀开连桌角都不放过仔细的瞧,旁边有看到西川侯二公子举动的学子,轻然嗤笑着不愧是书院里有名有号的人物,果然叹为观止,可也悄悄的眯起眼睛搜罗着自己桌椅四周任何可疑的角落,或许这答案就藏在某个角落?
答案当然不在某角落,这个经典的战例慕子悦早就读过,虽然交战双方的国朝和城市,战役的名字都不一样,可时空和时空之间就是会形成某种诡异的相似和重叠,就像是已经身死的她会来到这边成为某伯府同样应该也已经身死的世子的身上并替代活下去一样。
不管原来的慕子悦什么样儿,现在她才是慕子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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