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出了学校,安身立命可就全靠这俩了。虽然丢了还能补,但是麻烦呀……
8点32分,长途客车不算太准时地出了站。
不知道多少座但目测起码挤了七八十人的车厢,拥挤异常。来自东瓯市各地乃至周边城市和外省的人们,操着各地的方言,从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开始,就各种叽里呱啦地聊。
很多方言,江森连一个字都听不懂。
紧接着很快的,泡面的香味也出来了,还有人脱了鞋晾袜子的,因为司机舍不得开空调浑身出汗的,狐臭的,各种气味和嘈杂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不断地刺激着江森的感官系统。
但偏偏空调车的车窗,又无法打开,江森只能忍着,一直忍了四五十分钟,忍到车子开出市区,开上高速,外面的温度上来,司机才终于舍得打开空调。
车里的人这时也逐渐安静,环境才终于好了几分。
“咔!”没吃早饭的江森,拿出一个梨子,开始麻木地啃着。边上有个自来熟的家伙,腆着脸皮问他要,江森直接一个白眼过去,就打发了掉对方。不是舍不得这么一个梨子,而是像这样的货色,你给他一个梨,他就完全有脸皮再管你讨钱。赖上了,甩都甩不掉。
一口气吃了两个梨,肚子稍微落个水饱。
江森就闭上眼睛,假寐休息。
快客在路上翻山越岭,穿过条条隧道。
每过一站,就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但总人数却始终都是那么多。
从早上八点出头,坐到中午十二点左右,快客经过倒数第二个站点时,车上的人,终于少了大半。江森身边的那个自来熟的二皮脸也坐到前头去了,开始各种自嗨地唱最近的流行歌。
江森睁开眼,看着窗外群山环绕的公路,知道车子已经开进瓯顺县深处,马上就要抵达瓯顺县的县治所在地——瓯顺镇。这镇子其实已经位于东瓯市的边缘,从镇子出来往西,开车只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隔壁的闽江省闽州市。比起瓯城区,近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终归瓯顺县还是太穷,哪怕地理上乃至文化上都跟闽江省根连着根,但多年来闽江省方面就是拒不接受瓯顺县也合并过去。几百年来,瓯顺县绝大多数时候都归东瓯市管辖。
而地方上说的方言,却一直都是闽语。
车子在茫茫大山中,又开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江森觉得肚子有点饿,又拿了两个梨子出来啃。
等到十二点四十左右,才终于进了瓯顺镇。
在车上吃了四个丰水梨的江森,下车后火急火燎,立马先跑去厕所放了个水。接着一会儿之后,从中午已经没多少人的瓯顺镇市内长途车站走出来,便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县府大院走去。
一点钟出头,县里的人早已吃过午饭,躺下休息了。江森在县府门口被保安拦下,出示了学生手册和身份证,说明情况后,才被保安放进去。走进县府,在偌大的坐落着至少三十几幢大楼,各县直机关集中办公的大院里走了半天,江森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县教育局大楼。在大楼门口照例又被保安拦住,一番盘问后,才总算得以入内。
大楼里比外面凉爽不少,江森摸了摸已经长得挺长、被晒得太烫的头发,走进电梯间。没一会儿就到了四楼,然后沿着走廊,看着各间办公室外挂的牌子,最后才在一间不起眼的“学籍转移管理科”办公室外停下脚步,轻轻敲响了房门。
“谁啊?”办公室里传出一个有点不耐烦的声音,说的是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本地口音。
江森道:“市区上学,放假回来报到的。”
“等一下!”里面的人应了声,然后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办公室才打开一道门缝。里头的人见到江森,眉头明显一皱,不太高兴地问道:“是你啊?”
“嗯。”江森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学生手册》,递过去道,“过来盖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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