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芙蕖宫内早已吹熄了烛火,重重纱帐内声响窸窸窣窣,</p>
小手在床壁上摸了摸,指尖沿着其上的花纹抠了两下,阮宝幽幽叹了口气,</p>
好像自打重生回来,她就一直有某些地方觉得有所缺失,细细想来又摸不到头绪。</p>
她心里清楚,她根本不是个有多聪慧的人,想要扶持岑正德只是防患于未然,拉拢邵谨言也是同样如此。</p>
岑家世代忠良,忠诚之心日月可鉴,上一世的最后,京都驻防将军临阵倒戈,岑正德没有半分兵权,硬是靠着一张嘴拉回了大半驻军,死守至锦京最后一刻。</p>
岑正德的忠心她丝毫不会怀疑,可邵谨言呢,</p>
她说不准,也摸不透,邵谨言的心思比海深,恐怕有些事情想要指望也是无从谈起。</p>
他想要算计个什么人,谈笑间轻而易举。</p>
这种人太难拿捏,她也没这个本事去拿捏起来,</p>
相关事宜还是要细细斟酌,制肘太多。</p>
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什么怪圈之中,又不得其所,不由开始怀疑虚尘所说的话,他说她是天眷之人,可她又能做什么呢?</p>
只有一点,她无比明白,她对肃王的防备,当下是不可宣诸于口的,</p>
说了如何,又有谁能相信她,肃王隐藏的太好,她便是说了,也只会拿她当作不懂事,小孩子心性罢了。</p>
可是要她独自去扳倒肃王,她真的能做到么?</p>
手指沿着雕纹上的沟壑缓慢摩挲,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的出现了一点,</p>
谢临。</p>
这个在无从下脚的当前,出现的第一个清晰的点是谢临。</p>
这些日子下来的接触不算太多,但是谢临如何,她自觉心中还算有数。</p>
这样一个浅显喜怒都浮于表面的人,若说他有反叛之心那也太过牵强,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小小年纪,心机也是太深了些。</p>
那他又是该从哪里发生了改变,投身到肃王阵营中呢?</p>
不是阮宝一定要把谢临的婚姻跟最后的反叛联系到一起,</p>
实在是自从他和秦栗成婚之后,他和阮宝的关系就直接成了生死仇敌,</p>
甚至有好些事情,阮宝到现在还是认为,就是谢临在幕后下了黑手,让她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p>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谢临离京赴边才算有个终结,叫她如何不怀疑他。</p>
如果说他的婚姻是一条导火线的话,那么今生这个隐患已经清除,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有可以转圜的机会?起码让他不会倒戈到肃王的阵地里?</p>
要是这样想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会简单很多,毕竟以谢临现在的性子,再好接近不过了。</p>
越想越觉得还算靠谱,阮宝心里有了点底,心弦也松了些。</p>
困意有些来袭,她打算先将锦被稍作整理一下再睡,冷不丁却看见纱帐撩起了一个角,露出一双眼睛来,</p>
阮宝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是谁,</p>
今夜夏萤当值,估计是见她辗转难眠才过来看一眼。</p>
夏萤见阮宝吓到,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些,忙不迭告罪,</p>
“对不住殿下,实在是婢子见您一直难眠,想要过来看看...您没吓到吧?”</p>
阮宝缓了口气,摆摆手道,</p>
“没事,我就是心里有点事才睡不好,也没有那么娇气,就是...你下次好歹有些响动,别再像刚才似的,另有,油灯也不必点了。”</p>
刚才夏萤走过来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更是笼了一盏小小的灯,亮黄的烛火把她一张脸照亮了一半,上半边照不到的地方还是黑的,唯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这种情况看见了,换谁都是要害怕的。</p>
夏萤听了郑重点了点头,</p>
“婢子明白了,那婢子这就告退了,殿下早些歇息。”</p>
说罢缓缓放下了被她撩起的帐子,阮宝抬眼叫住了她,</p>
“等等。”</p>
“怎么了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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