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又滚下来。
云树伸手给她擦去。“悲切伤肺,忧思伤脾。以后李久山给你委屈受了,就来找我,我会帮你出气。其实,李久山,李久山也,也心疼那个孩子的。”云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为李久山说话了,是决定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了?
“好好的,我先回去了。”云树拍拍她的手背,起身出了里间。
院子里的石磨边,或依、或蹲、或坐,或立的四个人望着她走出来。
“李久山,今年收成怎么样?”云树再开口就像个大地主询问佃户了,声音不大,却容不得人拒绝。
“还,还好。”李久山被云树吓了一跳,结巴道,“本来还好,可是春天里重新丈量土地后,我那些私自开垦的地,都要开始缴税,现在交完粮后,便没什么结余了。”
云树点点头,“什么时候交粮?”
“还要过几天,把田里的玉米种好后。”
“这些日子种玉米很艰难吗?还有多少未种?”
“收麦子前就没下雨,现在都一个多月了。天气越来越热,田地越来越干,不浇水种下去,根本发不了芽,要是接着这样不下雨,很快要再浇一遍水。现在紧赶慢赶,还有四五亩地要种。”
“那你与大哥哥明日放心去种地,我会让应娘来照顾大哥哥的母亲的。”
“谢谢云公子!谢谢!”李久山虽然心疼妻子,可是农忙时节,实在没办法照顾她,而她情绪不稳,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中。云树的帮助让他欢喜不已,可是想到要付的医药费、照顾费,面上又愁苦起来。
“放心,这一切,你都不需要给我报酬。就当是邻里之间的帮助。前些日子,大哥哥一直很照顾我,眼下正是我回报的时候。”
李大感激的望着云树,云树对他笑笑。
“谢谢云公子!”李久山拉着李大就要给云树下跪。
云树忙拦住,“不用这样。交粮的时候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嗯?”李久山睁大了眼睛。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去看看。”
“好。到时候一定叫上云公子。”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这样的小要求若拒绝,就太对不住云树的照顾了。
“那你们聊,我回去了。”云树看了看义父与余宏,点了下头,自己先走了。
晚风掀动她的白衫,她窄小的肩膀似乎负担了许多不可承受的重量,却努力挺直腰板,扛起来,一步步,都那么沉重。
严世真知道她是把责任揽过去了,她又想一个人琢磨,一个人谋划,不得已的时候,才向自己讨主意。亏得她杂书读得多,不然那点儿阅历,如何够她思谋?
向李久山匆匆交代了照顾李杨氏的注意事项,和一会送过来的药怎么煎煮,严世真便匆匆出了李家。在门口却见到了随云树出去的余宏。
“你在等我?”严世真挑挑眉。
“树儿,哪个树儿才是她?”余宏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些日子,他已经见了不少面的云树,尤其是今天,其中的一面扰动了他的心,而眼前这个走进夕阳中的云树,勾起了他的心。
“都是她啊!每一面都是真实的她。我想,在她父亲母亲在的时候,她一直是那个古灵精怪,欢乐无忧的,而这半年多的生活碾压,背负了太多东西,给了她更多面。”
“你觉得我性格如何?”余宏看了严世真一眼。
严世真打量着余宏,玩笑道:“你很冷嘛!”
余宏看看云树,“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一直觉得你对谁都冷冷的,没想到,你还是关心眉儿这个小师妹的。”严世真抬起手,想拍拍余宏的肩膀,却被他避开,向前走去。
严世真无奈自哂,这个冷淡的少年。
回到家中,云树吩咐了应娘第二日去照顾李杨氏,以及根据义父都要求给李杨氏送药等事项,便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余宏钻进了自己的屋子,严世真也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刚从后院走出来的辛坦之觉得,这一个、两个、三个,出去一趟,怎么都变得奇怪起来?
严世真在他的小药柜前忙碌着,给李杨氏配药。
余宏走进屋子里,掌上灯,端到镜子前,脱了上身的衣物。昏黄的灯光,渲染出足够的朦胧之美,初长成的少年身形,肌骨匀称,筋肉有力,只是转过身后,斑驳的疤痕触目惊心!
至于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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